参加完李爽的婚礼之后,又在家待了两天,李哥、江润平、李建我们四家在一起聚了一次餐,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在母亲过生日之前回了老家。
  我们回来母亲非常高兴,尤其是见到大孙子,乐的想去抱抱,可是儿子太沉了,有点抱不动。
  母亲七十二了,头发半白,气色看上去很好,很有精神。但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多岁的人一个人生活,谁也放心不下。按理说母亲应该跟着我过的,可是我在省城,母亲不去省城,我又不能回到家里来,母亲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
  冬天天短,到家的时候就快天黑了。
  母亲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提前把饺子包好,就等着我们到家之后下锅煮。
  “我包的饺子,也没整菜,一会儿咱们煮饺子吃。”母亲说。
  我说:“有饺子就行,不用整菜,一会儿我煮去。”
  “奶奶,我爱吃饺子。”儿子跟母亲说。
  “爱吃饺子好,奶奶天天给你包。”母亲说。
  儿子拿着他的玩具小汽车给母亲看,“奶奶,这是我的汽车,你知道咋开不?”
  “奶奶不知道,我大孙子都有汽车了,真厉害。”母亲笑着说。
  儿子吧小汽车放到炕上,打开开关,小汽车开始在炕上动起来。
  “奶奶,就这么开。”儿子对母亲说。
  母亲问儿子:“家恒,奶奶问你,这长时间没见着奶奶,想奶奶没?”
  “想了,又忘了。”儿子说。
  “咋还又忘了呢?”母亲问。
  儿子挠挠脑袋,看样是不知道咋说,转过头看着林燕,那意思我咋又忘了呢。
  林燕说:“是不是想奶奶想的想忘了?”
  儿子也没理解这句话啥意思,说道:“是吧。奶奶,看我的汽车好吧,开得快吧?”
  母亲和儿子一老一小开始唠嗑儿,我和林燕下地煮饺子。看我们去煮饺子,儿子也要跟着,非得和林燕一起烧火。母亲怕火烧着儿子,叫儿子回里屋玩去,儿子也不回去。
  林燕说:“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爱烧火,在他姥姥家就总烧火。”
  母亲说:“说明这孩子不懒,喜欢干活。”
  “嗯,爱干活,我洗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跟我一起鼓捣水,我跟他整个小盆,往里头倒点水,把他的袜子给他叫他自己洗。”林燕说。
  儿子听林燕说她洗袜子的事,马上向母亲汇报:“奶奶,我会洗袜子。”
  “好,我大孙子厉害,都会自己洗袜子了。”母亲高兴地说。
  饺子很快煮好,我们一家四口老少三辈坐在一起吃饺子。
  儿子看我和林燕往碗里放母亲做的辣椒酱,他也要,林燕说辣,小孩儿吃不了,儿子听说辣就不要了,但是看我们吃的来劲儿还是耐不住好奇,林燕拿饺子蘸了一点辣椒酱给他尝尝。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感觉确实辣,马上拿水瓶喝水。
  我和林燕就笑,母亲吧儿子拽到自己身边,心疼的说:“他们就糊弄孩子,哪有给孩子吃辣椒酱的,瞅把咱们辣的。”
  儿子挨着母亲好像有了靠山,也不叫林燕喂了,叫母亲喂他。
  在家的时候儿子已经会拿汤勺吃了,只是吃的里外都是。吃饺子的话把饺子夹成小块儿他自己也能吃。回到老家到了母亲身边,母亲开始亲自喂他,又成了小祖宗。
  但是儿子从小吃饭就规矩,不会一边吃一边玩,这点比较好。
  我问母亲:“我五姐还没放假呢?”
  母亲说:“也放了,这两天去北票学习了,说是学什么老师职称?”
  我说:“哦,进修呢,她们老师评职称,需要学习。”
  “你五姐行,今年教师节的时候去北票开的会,还得奖了,优秀教师。”母亲说。
  “人家我五姐真厉害。”林燕道。
  “她家佳旭今年冬天没来?”我问。
  “今年冬天没咋来,上学了,也没时间,天天还得写作业。”母亲说。
  五姐家孩子已经小学二年级了,学习不错,在班级属于头三名。
  “贺贺六年级了吧?”我问母亲。
  母亲说:“嗯,过年该念初中了,上北塔子念去。”
  “我二姐她家今年咋样?”我问。
  母亲说:“她家今年不行。今年年头不好,春天种地的时候看着还行,下透雨了,等夏天没咋下雨,一夏天也没下一场透雨,那庄稼旱的,点把火都能着。”说着母亲叹口气,接着道:“今年家家都没啥收成,就那些烤烟户还行,人家烤烟地能浇上。”
  我说:“咱们这就怕天旱。”
  林燕说:“不下雨就整个抽水机抽水浇地呗。”
  母亲说:“咱们这水浇地少,一家没几亩,大部分都是山地,山地上不去水,再说天旱也没水。咱家院子里的井打的深,有水,东西两院家家井里都没水,上咱家来打水吃,吃两个来月呢。”
  林燕问:“咱家井咋那么深呢?”
  “我打的时候就深,都是一炮一炮蹦出来的,见水之后又往下追了两米,咱家井水好年头三米多深。”我说。
  “那么深?那人要掉下去不得淹死。”林燕说。
  “谁傻呀往井跟前儿去,再说井口用水泥板盖着呢,人也掉不下去。”我说。
  “那也吓人。”林燕道。
  母亲接着说:“今年你大姐和你三姐家行,她们两家有烤烟,烤烟挣钱。他们两家今年又没少挣,你三姐家烤的多,五十亩地的,管烤烟钱就得整五万。”
  “三姐家成地主了。”林燕说。
  母亲道:“看着挣得多花项也大,她家那孩子金生不念书了,你三姐夫花钱给整到烟站去了,听说考的啥公务员,考的还挺好,第二名,到丹东学的习,现在回来算是技术员,一个月也开不少呢。”
  “考上公务员挺好,一辈子事,在那好好干行。”我说。
  “都说是考上的,那不得花钱吗?谁花的钱多谁就考上,听你三姐说你三姐夫给人家烟草公司领导送羊都成只成只送,不都是钱呀。”母亲说。
  “送点礼也行,咋说孩子也算有个正式工作,不比啥都强。”我说。
  “那倒是。”母亲说:“就看金生咋干了,现在工作是有了,以后啥样就看他自己的了。”
  唠完了三姐家唠大姐家。
  我问:“兰军现在不也在烟站上班吗?”
  母亲说:“他也在烟站上班,技术员,也行。”
  “他没考试吧?”我问。
  “他没有,说他不够格,岁数超了,属于临时工。”母亲说。
  我说:“那也行,在家烤着烟,育苗的时候指导指导,还开点现钱,不挺好吗。”
  母亲说:“人家你大姐家行,没啥负担,兰军孩子都四岁了,挺好个小子。他们家今年烤了四十亩地烟,还种不少地。地今年不行,不管咱们这不行,整个北票都不行。”
  “现在日子好了,以前年年不够吃,不管好年头赖年头,都那样。你看现在,就拿今年来说,地里没啥收成,都没人着急上火,家家都行,就算两年地里不收成也饿不死人,都活的好好的,生活好了,家家都有,都不穷。”母亲说。
  “是,现在老百姓日子都行,没几家困难的。”我说。
  “现在来看就你二姐家困难点儿,她们营子地烤不了烟,这一年就少收入不少。花点儿零花钱全靠秋萍在外面打工挣钱,你二姐夫在铁矿给人家开绞车,一个月也能挣点儿。”母亲说道:“看你二姐家现在是紧吧点儿,小贺贺上学花钱,等人家贺贺考上学就不用花钱了。你们姐五个都有儿子,人家你二姐俩丫头,到老了你们谁都没有你二姐享福,人家那俩丫头都能养老,等你们这些养活小子的累去吧。还得挣钱供他念书,考大学,考完大学还得找工作,说媳妇,说媳妇不给人家钱人家那闺女白给你呀?现在说个媳妇得老钱了,拿咱们农村来说就得十多万,现在有的都开始要楼了。”
  “都开始要楼了?”我有点吃惊。
  “那可不。”母亲说:“你三姐她们营子有家小子说媳妇,人家女方说了,结婚行,先把三金准备好,再准备六万块钱彩礼,一台摩托,然后还得在北票市里买个楼。”
  “那小子有毛病吧?”林燕问。
  “挺好个小子,就是家困难点儿,没妈。”母亲说:“人家那媳妇说了,结完婚就分家单过,不伺候老公公。”
  “那媳妇娶不娶没用。”我说。
  母亲叹了口气说:“都说没用,哪个老的也不想看着自己儿子打光棍说不上媳妇。”
  “那要的也太高了。”我说。
  “嗨,就是嫌乎人家穷,怕过了门之后日子不好过,一下子多要点,给呢就结婚,不给直接黄了,人家女方也不损失啥,再找好的呗。”母亲说。
  我看了一眼吃饱了在一边玩的儿子,心说得给他挣钱了。
  “那我四姐家啥样?”林燕问。
  “你四姐家行,要说有钱顶数你四姐家有钱。人家那日子过的一分钱也舍不得花,都攒着给儿子说媳妇呢。”母亲说。
  我问:“她家艳龙也挺大了。”
  “十八了,大小伙子,那孩子长得才俊呢,乍一瞅赶大姑娘了,就是不愿意说话,啥话都不说。”母亲说。
  “在家里待的,那大小子也不说让出去干点啥,拴在家里放羊,谁家孩子愿意干?”我说。
  “现在也不放羊了,他那车不是学成了吗,在沙场给人家开钩机呢。”母亲说。
  “那还挺好,挣不挣钱不说,那大小子在外面干活也闯荡闯荡,不能总在家里闷着。”我说。
  母亲说:“事倒是那回事,你四姐和你四姐夫那俩人谁也别说谁,都那样,就认钱,除了钱啥人也不认识。”
  母亲显得很生气。
  “听说小艳龙在沙场给人家开钩机,到月了你四姐夫直接去跟人家老板要工资,一分钱也不给孩子留。那大孩子了,在外面干活兜里能没点钱吗?就认钱,我看他们还想不想给孩子娶媳妇,看他们这两个老的没人去说媒,过日子哪有那样的。”
  我赶紧说:“妈,你可别跟着生气,人家把日子过好就行呗,你跟着操这心干啥,再说也管不了。”
  母亲说:“我不跟着生气,就是掂心艳龙。”
  “艳龙也老大不小了,啥事也懂,他要是有你这个姥姥就过来看看你,等娶媳妇的时候你过去喝喜酒就完事了。”我说。
  “看艳龙那孩子能过一场日子,不像打光棍的。”母亲说。
  “艳龙?我好像还没见过呢?”林燕说。
  “过两天我过生日能来,到时候你就见着了,挺好个孩子,长得白净儿。”母亲说。
  林燕说:“我四姐长得就好看。”
  母亲说:“嗯,咱家就你四姐长得好看,随他那个死鬼爹。”母亲接着对我说:“对了,赶明个儿你去上上坟,今年回来的早。”
  我应道:“嗯,明天早上吃完饭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