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苏幼虞被带进了城中,并没有继续昏着,只是整个人状态依旧很差。
  她被扶出来送上车的时候,脸色唇色都很差,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就像是风一吹就倒,倒下去就会碎掉的玉瓷娃娃。
  公孙弈坐在小轮车上远远的敲着扇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中原美人的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算是让我瞧见了。”
  “拿什么养的这么娇。”公孙弈慢悠悠道,“难怪南大人这么折腾她,又不舍得真弄死她,这谁见了不爱折腾。”
  公孙弈闲散的转了下手边车轮,“那个农女医术看起来倒是有两下,人呢?”
  “回殿下,她把人救回来之后,好像是被重新带走关起来了,我听下面说,正在整理卷宗准备一起安置到军妓营帐里。”
  公孙弈愣了下,“军妓营帐里?”
  “仗打成这样还惦记着收军妓,再者收民女做军妓也不怕当地民众起反心,”公孙弈扯了下唇角,不咸不淡道“就是天天惦记着女人和享乐才被秦封吊着打吧。”
  侍从立马看了一下四周,“二殿下你可小点声说吧,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等大殿下登王位,吊着打的就是你了。”
  公孙弈:“……哦。”
  侍从刚想把公孙弈推回去,却见公孙弈抬了下手,“走吧,咱们去军妓营帐里转转。”
  侍从眉毛跳了跳,这位二殿下来战场是除了不管打仗,什么都爱凑热闹。
  军妓营帐分了好几个,里面多半都是强掳进来的民女,除了有些姿色的送去给上面,剩下的都赏给下面小兵。
  一靠近就是一阵声色靡靡。
  新送来还没有检查验身的民女被关在旁边另一处,离得也不远,隐隐能听见隔壁营帐里的声音。
  素白一被扔进来,立马叫住为首的伙兵,“你们二殿下答应过我,我把人救过来,可以放我走。”
  “二殿下?”伙兵刚听了这个名头就笑了,“这位姑娘,你说你要巴结一个权贵也巴结个好点的,偏偏挑了我们二殿下,他说话管屁用。”
  素白上前几步,“你让我见见他,见一次就好。”
  堂堂皇子有什么必要对她一个民女出尔反尔。
  伙兵一把甩开素白的手,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省省吧,我知道你就是想逃!可进了我们这里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逃出去!”
  素白被重重一巴掌打得踉跄一步,跌在地上。
  “还拿二殿下来压我,一个时日无多的残废而已!他算个什么东西!”
  伙兵话音刚落,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玩味的声音,“是吗?”
  几乎是同时伙兵的脸色就变了。
  他浑身僵硬,接着营帐门口响起了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侍从大喝一声,“区区伙兵,好大的胆子!”
  伙兵连忙转身跪倒在公孙弈面前,“殿下,不是,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我难道不就是个时日无多的残废吗?”公孙弈语气听不出生气,却悠闲的让人害怕。
  那伙兵眉眼迅速转了两圈,“是她!是因为这个农女激我!”
  “我看你情真意切,不像是被激的,反倒是对我意见颇多。”公孙弈看着他,“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虽然是个时日无多的残废,但是也能活得比你长一点。”
  伙兵听出来公孙弈的意思,一阵惊愕,“殿下,殿下小的错了,殿下别……”
  公孙弈敲打着手里的扇子,“带下去砍了吧。”
  他身边侍从立马拔出长刀,拎起伙兵的领子把人拖出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
  伙兵被侍从拖了下去,营帐里就只剩了公孙弈一个男人,素白谨慎的看着他,屈膝行礼,“民女做到了殿下的要求,恳请殿下兑现承诺放我出去。”
  公孙弈打量着眼前的人,全然没理会她的话,“你们中原女子礼节也都这么文雅啊?”
  素白愣了下。
  公孙弈不紧不慢的撑着额角,欣赏完礼节,转而回到话题上,“我什么时候承诺过你,你救醒了人,就放你出去?”
  素白心底更凉了,“可是……”
  她仔细想了一遍公孙弈的话,他确实只说了把人救醒他看看,并没有答应她放她出去。
  她现在目前要么出去送信儿,要么留在这里帮衬苏幼虞,但眼下苏幼虞醒了,南响又不可能让她们再过多接触,她又逃不出去……
  素白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她紧盯着公孙弈的腿,“那要是我能治好你的腿呢?”
  公孙弈眼神有片刻的凝固,一瞬间闪过些厉色,又很快消失,他笑了,“这你可能治不好。”
  素白不信,她从医多年,她能感觉到公孙弈当初问她医术的时候明显是存了让她医治的心思。
  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够表露出来任何想要治好腿的心思。
  “我可以试试。”
  “医者我可不缺,”公孙弈轻转了下车轮,靠近捏起她的下巴,“缺个暖床奴。”
  素白望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觉得屈辱。
  她学医行善,积攒福报,从未想过自己的下场会是以色侍人。
  可若是沦落在军妓营帐里,只会比这屈辱百倍。
  她轻垂了下眼帘把自己那点不情愿压了下去。
  只要还活着,她就还能帮上秦封,帮上东朝收服失地。
  “好。”
  *
  曲阳坡城中,苏幼虞被关在南响偏房里,南响忙于战场的事,晚上才进屋子。
  他看了一眼桌上又没怎么动的饭菜。
  “你觉得饿死你自己,对我来讲是威胁吗?”
  苏幼虞闻声抬眼看他,淡淡道,“不想吃而已。”
  南响牙齿磨动了下,冷笑了一声,兀自点头,“好,不想吃。”
  “我看一天三顿饭的给你送,你也吃不了多少,那从明天开始,就给你一天一顿好了。”
  苏幼虞对他的话也没有多少反应,就那么坐在那里。
  双手双脚都绑着铁链镣铐,她挣脱不开,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距离床约么一丈远。
  偏偏她越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南响越是生气,越是急躁,他抓住苏幼虞手边链子,一把把她拉了过去,“我一直不明白,从前秦封明明对你爱答不理的,几次三番折磨你挤兑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你觉得秦封对你就是真心的吗?”南响盯着她,“他那样阴毒狡诈的人,什么东西不能利用。”
  他自小认识苏幼虞,对她了如指掌,因而他一直觉得苏幼虞自己根本不可能看穿他们的心思,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拨。
  “他不过就是看你好骗,哄你几句好听的,你还真为他出生入死。”
  “是啊,他就是看我好骗,就是哄我几句,可他哄得要比你之前哄得好听多了,”苏幼虞看着南响,唇角扯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南大人要是现在哄得比他好听,没准我也可以为你出生入死,哄两句我听听?”
  这几分调侃话语,让南响握紧拳头,“苏幼虞我再提醒一遍,你现在是个阶下囚。”
  “我只是觉得,这一两年不见,南大人做走狗阳奉阴违做得这么娴熟,想来南大人哄人应该有长进。”
  南响扯住她手边链子,又重重拉扯了下,把她摔在地上。
  苏幼虞人摔在兽皮地毯上,摔得并不重。
  南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被气得一阵又一阵胸闷,“苏幼虞,嘴硬好,你也嘴硬不了几次了。”
  “我能从流放路上逃出来,我能改头换面活下来混到北蚩军中高位!你以为我是好惹的?!”
  “我有的是办法从你嘴里挖出我想要的东西!”
  南响摔门而出,苏幼虞头部伤还没好全,眼前一阵一阵的晕眩,地毯是野兽皮毛,一片绵软,她摔在地毯上蜷缩了一下半天没起身,就这么缩了一会儿。
  她想着南响会跑来跟她发火,秦封……多半没有被抓。
  那就好。
  屋外南响大步流星的走到书房,书房早早就有一个北蚩老者等着,“南大人。”
  南响脸色阴沉,“她现在身体状况,可以用幻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