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那座小草屋旁,老太太端着熟食走到正在对弈的两人面前,笑道:“这个天下,好像要乱套了呢。”
  “你懂什么,女人家谈什么天下事。”老头子回头瞪了他一眼。
  老太太顿时就不乐意了,问道:“天下莫非只是男儿的天下?”
  “我可没见到女人上战场的。”
  说到这,老头子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读书人,问道:“你说是吧。”
  读书人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老头子压低了嗓音,装作贼兮兮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下什么大棋,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什么都瞒不过我的。”
  读书人落子的手有片刻僵硬,随后问道:“那你觉得这盘棋还有活路吗?”
  老头子沉思片刻,正色道:“若成功,将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如果失败,就不仅仅是大劫之后改朝换代那么简单了,只怕人族的中坚力量会出现一个断层,在未来很多年后,都无法有人担得起这担子。”
  果然,一切都没有瞒住他的眼睛。
  读书人笑了笑,又道:“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你这是在瞒天过海。”
  “天是瞒住了,却没有瞒过二老的眼睛,所以也算不得过海了。”
  别人不清楚他们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可作为那位至圣,又如何不知道呢?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这里下棋,等的就是这一刻,总不能到最后功亏一篑。
  “天地的眼睛又不在这里,你有什么说就是了,不用藏着掖着,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这么爱绕弯子。”老头子有些不服,又道:“万一我会帮你呢?”
  “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日月都被你摘下来放进了婢儿的眼睛里,此恩,厚重如山,功在千秋万代。”
  老头子会心一笑,不在提这个话题。
  ……
  黎阳带着婢儿走了一年,这一年,他听了很多故事,一路所过,都是从边境传来的捷报。
  有人说,郦靖侯被封为北原王,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将北原全境收回,不仅如此,还一把将蛮神祖殿给踏平了。
  蛮王带着左右大祭司仓皇逃窜,躲在北方的某个地方瑟瑟发抖,而现在北原王正在搜寻他们。
  因为蛮王还有一支主力部队始终未曾露面。
  有人说妖族那边,还没开打,便有十二城开门投降,带兵西征的白鲸,以天师之身掌控三军,势如破竹,压得妖族天下喘不过气来。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从普通百姓嘴里说出来之时,黎阳便很是开心,会忍不住多喝两口。
  黎阳看着近在咫尺的幽州大地,只要穿过这片土地,就可以到达大夏都所在的中土神州,婢儿缩了缩脖子,今天有点冷,才刚刚十一月,就下起了大雪,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昨日。
  婢儿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黎阳想了想:“估计还需要几年。”
  是啊,大夏太大了,这一年他没有休息过半天,一直在赶路,乘坐仙家楼船跨越城池,足足一年才穿过一座大州。
  而幽州,黎阳想到这,心里显得沉重。
  幽州如今态度摇摆不定,大夏以举国之力对妖蛮二族发起国战,其他大州即便心里不爽,至少也表明了态度,派遣了掌控的仙山名门以及部队,唯独幽州始终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未曾出动一兵一卒。
  幽州的特别不止于此,在这里,帝王的影响力很低,反倒是仙山名门,凌驾于王权之上。
  这不仅是因为幽州之主的放任自流,还有便是他本身便是某个仙门的真传弟子,更有一种说法,幽州之主,觉醒了前世记忆,本身便是古天庭的某位大能,所以怎能自甘人下,哪怕这个人是他这一世的天子。
  故而幽州整体情况,要比大夏其他大州复杂得多。
  黎阳带着婢儿刚刚踏上幽州大地,迎面便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如果说大夏其他地方有烟火气,那么这里,就完全的与世隔绝,这一份隔绝并非说没有人了,而是说他们失去了人间该有的烟火。
  所过之处,皆是炼气士,即便是凡间百姓,也是各个崇尚修行仙道,希望自己或是家里的孩子被山上的炼气士选中。
  故而功名利禄,在这里反而淡化到了极点。
  抬头看去,幽州上空有一颗巨大的榕树。
  人间流传,幽州之主的前世真身,便是古天庭的一棵大榕树王,是先天神体,来历非凡,历经了数次大劫而不灭,真身一直存在。
  大榕树遮天蔽日,几乎将整个幽州完全覆盖,而幽州天下的日月,则完全倚靠大榕树掌控。
  树叶散开,则为白天,树叶闭合,则为黑夜。
  黎阳看到这,震撼不已。
  人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存在。
  他无法想像古天庭全盛时期的状态,要知道,这大榕树只是古天庭实力象征的冰山一角啊。
  婢儿看到那棵树,两眼放光,嘿嘿笑道:“这棵树要是长在北镇,那我们就不愁柴火了,不用去两界山砍柴,也不用去和樵夫讨价还价买柴火。”
  黎阳嗯了一声,点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两人顺着官道一直往前,不大一会儿,便进入一座县城,还没进城门呢,便听到一阵热闹的声音从城内传来。
  婢儿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声音,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过来,开心的道:“黎阳,这里面有人娶媳妇呢,走走走,去白嫖吃的。”
  黎阳给了她一暴栗:“人家娶媳妇儿关我们什么事。”
  “哼,你不饿吗?”婢儿很是不服气。
  黎阳揉了揉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他舔了舔嘴唇,这一路风餐露宿,风里雨里,好像还真没好好吃点东西,看着婢儿一点都没长高的样子,一时间很是愧疚,便答应了婢儿的要求,但还是一本正经的道:“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说,而且还要送礼,不然我们就白白欠人家的一顿饭了。”
  有时候,因果的产生,不仅仅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婢儿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说道:“我知道啦,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