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店小二一改在人前那恭敬的模样。
  苏慕瑶一袭红衣,染着绯红丹蔻的纤指,捏着粉白的海棠花瓣。
  她指尖微微用力,花瓣瞬间出现道道伤痕。
  娇艳的海棠花瓣,瞬间凄零凋落。
  苏慕瑶垂眸看着沾染了花汁的指尖,杏眸微眯,“尽可能多引人过去。”
  店小二神色带着犹豫:“可是小姐,那义庄是六号大人炼制药傀的地方,如果暴露……”
  苏慕瑶猛地用力,捏碎海棠花瓣。
  她红唇勾起,微微侧眸,溢出的声音又清又浅。
  “美人无泪能助父亲增长寿命,你觉得,父亲会如何选?”
  隐带笑意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店小二头皮一麻,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苏慕瑶轻笑一声:“墨瑢晏和苏若棠不能死,其他人随意。”
  “是,小姐。”
  许久之后,苏慕瑶轻笑一声,缓缓摊开手,看着伤痕累累的海棠花瓣。
  红唇溢出的笑音,诡异阴冷,“好戏……才刚刚开始。”
  六号踏进院中时,恰好听到她的尾音。
  他脚步微微一顿,满头白发配着苍白不见血色,俊逸淡雅的容颜,极为诡异。
  仅仅一瞬,他不疾不徐走到苏慕瑶身后,“小姐,你确定美人无泪真在义庄地墓穴?”
  苏慕瑶扔了海棠花瓣,取出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不确定。”
  六号微微挑眉:“墨瑢晏他们到了边城,我们得撤出边城,你将他们引到义庄,是想利用那墓穴的机关,杀了他们。”
  苏慕瑶转身,看着六号俊逸的容颜,笑得娇俏甜美。
  “六号,你原名叫什么?”
  六号微微一怔。
  原名?
  他的原名是什么?
  十年了,所有人都称他为六号。
  他也忘记了自己的原名。
  苏慕瑶走到他面前,染着绯红丹蔻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声线散漫,“朱颜去复去,白发新更新。”
  “不如,以后唤你阎白?”
  六号身子蓦然僵住,根根分明的睫毛,落在眼底,透着迷茫。
  苏慕瑶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阎哥哥,当初是你寻到我,带我回家,治好了我的嗓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会和父亲提,赐个名字给你。”
  “就当作……报答。”
  最后的尾音,被她刻意拉长,透着丝丝旖旎。
  六号垂了垂眼。
  平静的眼底似有异样色彩划过。
  他微微后退一步,垂眸道:“主上如果知道小姐瞒着他做这些,会动怒。”
  苏慕瑶低低一笑,逼近六号,“阎白,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
  六号苍白的容颜,微微染上红晕。
  如那雪景中的白发谪仙。
  苏慕瑶捏住他的下颌,语调透着丝丝蛊惑,“那阎白哥哥,会告诉父亲吗?”
  毒尊十多年前,尝试长生之药,却不想配方错误,和他体内的毒性相融。
  最后成了具有催情效果的药。
  他踉跄着翻入苏府,到了张氏屋中。
  就这样一夜荒唐。
  而她肩头的月牙形胎记,和毒尊身上一模一样。
  六号路过京城,觉得她眉眼与毒尊有些相似,将她带回毒谷。
  查验之后,她竟是毒尊的女儿。
  看着仿佛四十岁的毒尊,苏慕瑶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一百多岁。
  但他却只想求长生,不要权势。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六号长睫轻轻颤动,唇角弧度抿成一条直线。
  好一会儿,他低低道:“不会。”
  “我就知道阎白哥哥对我最好了。”苏慕瑶娇笑一声,松开捏住他下颌的手,“义庄的人,尽快撤走,尤其活的药傀,不能留。”
  阎白垂下眼睫,细碎阳光透过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落道道阴影,喉间溢出轻轻的嗯字。
  苏慕瑶点点头:“墨霄涯从京城来边城,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拿到美人无泪后,我们回一趟京城。”
  六号听言,猛地抬眼看了苏慕瑶一眼。
  苏慕瑶轻笑一声:“阎白哥哥,觉得我还喜欢他?吃醋了?”
  六号抿紧唇瓣,垂眸不语。
  苏慕瑶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毫无笑痕,“我会用新的身份回京城,等我控制了朝中众臣,就风光迎娶阎白哥哥,可好?”
  六号眼睫剧烈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小姐,别开属下的玩笑。”
  苏慕瑶凑近他,手指从他侧脸滑下,“我没开玩笑,阎白哥哥如此俊逸,我喜欢得紧。”
  话落,她指尖落在阎白喉结处,“阎白哥哥,等我。”
  六号喉结滚了滚,眼底涟漪渐起。
  他连连后退几步:“小姐,主上只追求长生,不打算掺和进三国之事,还望您三思。”
  尾音落下,他转身急步离开。
  看着六号的身影消失,苏慕瑶嘴角缓缓扬起。
  她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低低一笑,“不掺和三国之事......”
  他求他的长生,她求她的权势。
  刚好互补。
  等她成为那至尊之人,父亲想要多少人试药都可以,再不必躲躲藏藏。
  ......
  茶楼中,传言也越来越离谱。
  “活死人,肉白骨......他们怎么不说吃下能立地成仙。”檀芷溪嘴角抽了抽。
  顾姝雅感叹一声:“三人成虎,这谣言果然恐怖。”
  墨烬冥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眼天色,“走吧,我们先去义庄看看。”
  傅北弦三下两下将碗里的饭扒到口中,含糊不清,“要准备黑狗血和符纸吗?”
  苏若棠一言难尽:“......你真当自己是去盗墓?”
  傅北弦双眼晶亮:“去墓穴,就是去盗墓呀!”
  苏若棠:“......”好像也没毛病。
  他们的确是要去人家墓穴取药。
  但第一次当盗墓贼,总感觉怪怪的。
  墨瑢晏轻抿一口茶水,缓缓开口,“二哥,你和檀小姐留在城里,调查一下边城官员。”
  “顾小姐,你和表哥就在城里随意逛逛,打探消息。”
  傅北弦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啊?我们不去盗墓吗?”
  墨瑢晏淡淡扫了他一眼:“全部集中在一起,方便人家一锅端?”
  “可你们一个弱女子,一个病弱……”
  傅北弦话未说完,在墨瑢晏清冷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墨瑢晏挑起眉尖,语调平静,“你要能打赢我,就你去。”
  傅北弦从心了:“我还是去打探消息吧。”
  墨懒懒虽然中了寒毒,但那武力值依旧恐怖。
  他从小就被墨懒懒按在地上摩擦,绝对不想再体验这种感觉了。
  墨烬冥点点头:“行,那你们注意安全。”
  就在六人离开茶馆时,一辆马车停在边城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