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出来一个刚刚观察完伤员的护士,在南宫玥耳边低声解释道,“老人被找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抢救都没来得及,她还小,就剩老人一个亲人,可怜的孩子。”
  南宫玥听了这话顿时心头一颤,仿佛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慢慢割着,她蹲下身子,“宝贝,外婆现在暂时还不能过来,这么多医生在忙着救她,所以你要好好吃东西,这样才有力气对不对?”
  她不想过早地教会孩子那个字,先稳定了情绪再慢慢告诉她那个事实,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也知道无依无靠的感觉,此时在和小孩儿说话何尝不是在和当年的自己对话。
  小姑娘听了南宫玥的话哭声慢慢停止,只是之前哭得太狠现在不住地在打嗝发抖,“我,我不哭,外婆说我最懂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
  南宫玥尽量让自己说话平静,硬生生扯出一个笑脸,把手里的面包撕开包装袋递给小姑娘,“对,阿姨刚来不太听得懂他们说话,你愿不愿意去安慰一下其他小伙伴?”
  一旁的程幽在面对另外几个年龄还要再小些的小孩儿一筹莫展,说话夹杂着方言让她很难听明白,只能一股脑地把水和食物塞给他们。
  两人把周围几处的小孩都安顿好又去帮忙卸了一部分物资才去和其他志愿者坐着休息等待分配任务,到了这里南宫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忽视这些场面,甚至连担忧安唯辰都是坐下来才一遍遍的看手机。
  不断有伤势程度不同打的人被送来,一个年轻人被送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身上的衣服沾着大片的泥巴,和伤口粘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程幽坐在一旁看到南宫玥心神不宁的样子出声扯开话题,“玥姐,咱们今天晚上可能也要住在这边了,条件有限,你带够厚衣服了吗?”
  暴雨下完天气也冷了不少,北方的天气又冷得快,程幽庆幸自己穿了冲锋衣,她的小身板在南方呆惯了,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南宫玥回过神来,“我带了两套衣服,到时候咱们俩一人一套,都是里面打底的,你应该可以穿。”她没想着让程幽一起过来,当时想着万一太冷她就都穿上,现在倒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想到这里南宫玥又觉得可笑,要是有先见之明她就该让安唯辰改期出差的,现在连人都联系不到。
  两人说着话手机突然响了,南宫玥下意识地去翻自己手机,上面跳动的那个名字让她瞬间眼睛一热,手指划了两下才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南宫玥久久没有说话。
  安唯辰在电话那边又唤了她几声,以为自己又信号断了,南宫玥喉间发出一个音节,“嗯。”
  “路被堵上了,很多电线都被压断了,这边信号不好,刚刚才能勉强和外界联系上,你不要担心,我没事。”安唯辰走到了室外空旷的地方,想让信号好一点。
  南宫玥鼻子一酸,捂着手机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平静无波地说,“好,没事就好。”
  “玥玥,别哭。我没事,毫发无伤,等过几天就回去了。”他对她多么了解,这种时候她这么平静定是强装出来的,听到南宫玥那边环境嘈杂,大人小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还有人喊医生快来。
  安唯辰有些慌,“你在医院?生病了?”
  “安总,玥姐来了x市,我们在这边当志愿者,您再不打来电话玥姐就要哭死了。”程幽看不下去了在电话边上大声说着,她在南宫玥身边也待了些日子了,南宫玥的脾性她不算了如指掌也算是应对自如了。
  安唯辰似有一秒的石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没有指责南宫玥冲动,没有激动地说其他注意事项,他只是自责自己没有做好让她担心了。
  “安唯辰,你照顾好自己,回去我有话对你说。”南宫玥温暖柔和的声音传去,让人莫名的安心,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南宫玥就被叫去帮忙安排新带回来的小孩儿。
  程幽看着南宫玥盯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发怵,主动请罪,“玥姐,你骂我我也要说的,你冒着危险过来要是不让安总知道,我怕回去以后我们被抽筋扒皮,再说了,你都害怕成什么样子了,还强撑冷静,有时候女强人不是这么当的。”
  “我是怕他担心。”她怕他担心,怕他也害怕,但是又实在忍不住不来找他,她不敢想那些不好的可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她一定会见到他。
  晚上十二点,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没有睡觉,其他人都在争分夺秒地睡觉,第二天还要有新一轮的战斗,南宫玥感觉到自己已经很疲惫,但是就是没有睡意,一旁的程幽早已睡得香甜。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趟洗手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骚动声,还隐隐能听到有人在争吵,没等南宫玥起来就有人打着手电筒进来,“不好意思,大家都醒醒,有一批伤员要到了,我们场地不够,需要委屈大家先把这里让出来。”
  一群人本就没睡得太死,现在明晃晃的手电筒直接照得人毫无睡意,虽然心里委屈,但是听到伤员两个字大家还是都快速起身帮忙干活,收拾帐篷。
  南宫玥走出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程幽拉着她往前凑了凑,屈懿宁和手下一群职员站在人群中,而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声正是楼见微。
  傍晚到的时候南宫玥并没有见到楼见微,她被分去附近的村子里救援,看样子刚回到这里,风尘仆仆满身狼狈,周围围着几个小护士,还有屈懿宁一行人。
  “你们到底有没有管过他的死活?明明知道他进去找人了还是全部离开,你们居心何在?你们都去睡觉,不用管我。”最后一句话楼见微是对身后的几个小护士说的。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在周围的灯光下格外显眼,隐约能看见身上的污渍和血迹,许是白天在救人的过程中沾上,此时不卑不亢地站在这里质问屈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