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内容节选自《龙族》,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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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没料到的是,继芬格尔后,已经递交完学生证的古德里安教授再次敲上门一副风风火火兴师问罪的样子,然后他又添了今日的第五杯茶。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个师尊严苛又和蔼可亲的老家伙,那个本该待在教堂钟楼里喝着马天尼看着经典西部片《正午》的不正经人蹑手蹑脚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投古德里安教授一票。”来者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手里还攥着一瓶酒,“再优秀的学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就像一把未经打磨的刀刃。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宝剑锋从磨砺出,对,我的汉语越来越好了。”老牛仔哼哼唧唧。
  “你丢下漂亮过时被用过无数次的时尚周刊,抛开你每周至少会观看一次的《正午》,带着瓶不知道开封了多久的啤酒,到我的办公室,把腿放在我批注用的桌面,还刮花了我这张19世纪威尼斯工匠手工雕刻的古董家具!”校长大喊,“只是为了投一票莫须有的反对么。”
  “哦,兴之所至,干杯!”老牛仔高举棕色的不透明瓶身,“我是来提醒你别太过分,又是炼金刀剑私人化又是接二连三违反校规的行动。上个月楚子航闹的动静已经足够惹恼他们啦!你现在这么明目张胆无异于火上浇油。”
  “弹劾?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校长淡淡地笑,“既然他们一直在寻找代替我的剑,那我就给他们好了。”
  “那个‘S’级?你这么看好他?说起来他都没有共鸣产生过‘灵视’,他是怎么杀掉那条次代种的?”老牛仔换了条腿搭在上面,“现在的他勉强能算是普通人里的混血种吧?”
  “很可惜你没有亲眼看见……装有‘七宗罪’的刀匣只是被他背在背上,里面寄宿的‘活灵’是多么的兴奋雀跃,连我都没办法保证做到那种程度。”校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交加的晚上,“他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七宗罪’使用者。不夸张的说,那七柄刀剑好像就是为了他而打造。”
  “真有这么厉害?你亲自试过?”老牛仔皱眉,他想在校长的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可他失败了,事情似乎真如他说的那般。
  校长摇头,笑笑,“有点害怕。怕知道自己的极限,怕知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我必须坚信自己是能做到一切的人,要给龙族送葬的人,不能是一个有极限的人!而且我已经厌倦了啊。”
  “厌倦了什么?屠龙的人生,还是你自己?”
  “两者都有吧。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我的朋友们都死了,只剩下你这个老家伙。可我的敌人们销声匿迹,至今仍在世界的暗面活跃着。”校长看着自己的手,手里的折刀泛着淡淡的金辉,“路明非无疑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比过去一百年里的所有年轻人都更具天赋,我绝不能让这颗新星再次坠落。”
  宽厚苍老的手掌握紧刀把,松弛的手背被绷得无比紧致,“我已经等不下去了,莱昂纳多,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你要毁灭龙族……而非不断阻止他们的苏醒?”
  “是,次代种的死亡让我看到了希望,不,是路明非让我看到了希望。”
  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按照北欧人的神话,命运发端于乌尔德,被丈量于薇儿丹蒂之手,最终必然被裁割于诗寇蒂的剪刀下。人类历史的终结,黑王尼德霍格必将归来,他是绝望,也是地狱,必将以他挂满人类骨骸的双翼遮蔽天空,他就是诗寇蒂的剪刀。在他复仇之日,纵然你是奥丁,你步出你的宫殿,带着战无不胜的长矛,踏上的也只是不归之路。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们信奉的不就是这样的预言么?”他顿了顿,“我们只能延缓那一日,但不能改变那结局。因为命运,本就是因为它无法被改变,所以才称之为命运。”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校长轻声念道。
  “你说什么?脑子突然秀逗了?你可不是什么热血动画的男主角啊,你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魂,早该死在时间长河的一朵奇葩。”老牛仔嗤之以鼻,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眼前这头年迈的雄狮终于抵不过岁月的消磨,精神开始异变,搞不好下一秒就要猝死在这里。
  “不,这是‘S’级曾经与我对话中有过的台词。”校长低声地解释,“他说所谓的命运,不过是沉睡的奴隶,我们把它从沉睡中解救了出来。所谓的幸福……这样就可以了。”
  老牛仔放下手里的瓶子,瓶壁黑影荡漾隐约可见,“是吗,这可不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衰仔能说出来的话,他究竟还是那个路明非吗?我不觉得我们派去监视他的专员会犯下那么大的错误,这是不被允许的。”
  “是啊,我也怀疑过。”校长随手拿起瓶身,老牛仔来不及阻止,一口饮尽,“他还说命运是虚无缥缈的,即便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也应该怀着勇气去面对。如果一个人身怀勇气去面对,就算是命运也能被掌握的吧。”
  “这是他的原话?”老牛仔想象一个稚嫩面孔、还带点些微衰气的男孩,对面是西装笔挺器宇不凡的老人,男孩就这么站在老人身边,静静地说着,像是在诉说那不曾远去的曾经。
  “是。”校长没形象的打了个嗝,“像是在喝兑了奶酪的汽油。”
  “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相信这个谜一样的‘S’级了。”老牛仔压低帽檐,起身,“有时间我也想见见……路明非,对吧?”
  “你可别打他主意,我先把话放前面。”校长怜惜地爱抚被刮花的桌面,他视若珍宝。
  “希望能有些收获吧,那次行动后总有些人魂不守舍一副死了的样子,”老牛仔拉开房门雷鸣似的奔走,“总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别拿我办公室撒气啊。”校长几乎是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