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时的怒吼,震彻酒店大厅。
  水晶吊灯哗哗作响!
  孙佑双耳嗡鸣,惊恐道:“杨兄,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懂啊!”
  “不懂?不懂你让我来正缘?你他妈的在世俗随便玩玩,那是你的事情,但你可知这姻缘二字有多重?八字合一,就是禀了天地,天地不可欺!欺天之罪,身消道死!你他妈的,害的老子都摊上大因果了!”
  杨天时肺都要气炸了,连口孽都不顾了,眼神几乎要杀人!
  孙佑‘噗通’一声直接瘫在地上,心脏跟打鼓般,瞳孔缩成针尖,喃喃道:“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安澜的事儿,我没有……杨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蠢货!”
  杨天时气急攻心,不再去理会,当下盘坐,屏心凝神,调理体内的创伤。
  而此刻酒店大厅,已然陷入死一般寂静!
  “太诡异了!大晴天的,怎么突然打雷了!”
  “还有还有,那红纸怎么就烧了起来?”
  “嘘,没上台上的道长说,这次正缘合八字是欺天,老天爷发怒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事儿,看来这个男的不行啊,强行合八字,还说什么和这姑娘是天定良缘,我呸!”
  台下宾客们无不为先前感到震惊,而后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听着台下的闲言碎语,又看着杨天时遭反噬,身负重伤,孙佑心头又怒又惧!
  他精心安排的这一切,就是想证明他有多爱安澜,借机会把安澜捆绑在身边,彻底得到安澜!
  可结果呢?
  本是自信满满,却似乎触犯到什么禁忌,不仅没达成目的,反而颜面尽失!
  安邦和曹珂面色灰白。
  原本的一场浪漫、庄严的正缘,如今变成了一场被人谈笑的闹剧!
  纵使他们对孙佑满意,可当下的场面让他们挂不住脸,脸色难堪,直接带着安澜离开舞台。
  这时,杨天时睁开眼,气息稍稍捋顺,跳下舞台,来到安澜父母跟前。
  安邦纵使心情不爽,也不敢怠慢,连忙问候道:“杨道长,您有何事?”
  “我与令媛有话要说。”
  杨天时看着安澜:“借一步说话?”
  安澜点点头,二人离开酒店。
  ……
  酒店外,杨天时没有绕弯子,直接问:“安姑娘,你是否已经与他人签订婚书良缘?我说的不是口头誓言,而是正儿八经的道统婚书。”
  安澜回头看一眼酒店,沉默点点头。
  “你可真敢啊。”杨天时叹道:“在当今社会敢签道家婚书的人寥寥无几,但你知不知道这不单单是誓言和文字上的东西,一旦上表天地,若是违背,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这不是耸人听闻!”
  “我知道。”安澜轻笑道:“不就是三界除名,永无轮回吗?”
  “不就是…?”杨天时咽了咽吐沫:“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怕?”
  “我从未背叛过,为什么要怕呢?”
  “可你为什么默许与孙佑合八字?”
  安澜静静的看着杨天时,然后低头陷入沉默。
  “安姑娘,我懂得人伦纲常,因果不虚,但对于红尘还真不太清楚,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若是方便,可否告知贫道缘由?”
  杨天时苦笑道:“毕竟我是正缘人,欺了天,是要受大因果的。好在事先不知情,只要将前因后果上报祖师爷,或许可以免除处罚。”
  安澜沉默了很久,轻轻点头。
  “我和他在大学相识并在一起,虽然他从小很苦,但一直对生活抱有希望,他为了……配得上我,他、一边上学一边创业兼职,有时候我想给他钱,替他分担压力,可他都不要。
  “其实我一直很心疼他,劝他不要这么辛苦,而且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杨天时叹道:“世俗人的眼光,周边的非议,哪能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一天两天还好,多年下来,若非大彻大悟之人,很难真正去看透。姑娘,你与他何时签订的婚书?”
  “大四寒假,那天我们兼职发传单,旁边是所道观。有一位道长说我和他很有缘分,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于是我们签下了婚书,那时他说过,毕业后就娶我。”
  “然后呢?”
  “我们……毕业后就分手了。”
  杨天时沉默道:“抱歉,让你提起伤心的往事,现在你回来了,是要和他再续前缘吗?”
  “回不去了。”安澜看着天空,神情呆滞了很久,才低声道:“这三年里,我做错了事。”
  “如果你愿意向他解释,就凭你曾经对他的付出,不论是对是错,他都一定会原谅你。”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杨天时欲言又止,叹道:“情字共十一笔,有人却用尽一生去书写。安姑娘,虽然贫道不懂情,却懂得一个缘字,再好的缘分也会因为误解阴差阳错,成为终身的遗憾!何况你们之间早已立下婚书,于你,于他,都不应该放弃这段姻缘!”
  “这三年他因为我经受了太多的苦难,我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至少我刚回国,权利不稳,现在不可以……”安澜摇摇头,娇美的脸上充满复杂的情绪:“而且,他已经娶了别的女孩。”
  “靠!”杨天时一愣,勃然大怒道:“他跟你签了婚书,居然还沾花惹草?这是完全不把天地祖师放在眼里!那王八蛋谁啊?告诉道爷,道爷刚拜入天师府,降妖除魔是道爷的本职,我非把这负心汉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猛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紧接着气海翻涌,先前的伤势顷刻间崩坏!
  当他竭力压制时,却再次口吐鲜血,当场软瘫在地上,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缓过一些,他抬头看着天空,脸上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先前杨天时就有类似的疑惑。
  虽说他正了不该正的缘,是欺了天,但他道行不浅,不该受到如此大的反噬,除非与安澜签订婚书的那个男人来头极大,受天缘眷顾。
  结合他刚对那人百般痛骂就立刻遭受反噬来看,很明显是他掺和了不该掺和的造化,骂了不能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