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苏婼脸上笑容有点紧绷,她扯了下唇角,“又是你求娶的诚意吗?”
  当年求亲的时候,如出一辙,霍北哲是很舍得花钱的,尤其是钱砸在她身上的时候。
  苏婼现在理解为,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婚前婚后两副嘴脸。
  霍北哲不置可否,“可以这么理解。”
  苏婼沉默了一会儿,隐约觉得霍北哲这几年不见,说话当真圆滑了很多,人也愈发显得踏实深沉让人捉摸不透,要不是才听到霍北哲密谋过国事,当真会觉得他这个人……好像变得可以信任了。
  也是。
  要是和从前一样,霍北哲怎么可能从质子爬到异国王位。
  那群人怎么肯的。
  他整个人像是被拆开揉碎,然后再度拼合而成,现在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苏婼瞳孔微缩,似笑非笑,“我有点好奇。”
  “什么?”
  “你在西丹,是怎么过下来的。”
  霍北哲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先是打量了苏婼一遍,“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过下来的。”
  听起来没有回答,实际上已经回答了。
  苏婼听懂了。
  他是在指,她自己的变化,其实和他有点像。
  苏婼没有继续再问,这些年她的日子怎么熬到现在的,她半点也不想回忆起。
  一半拜晋王所赐,一半自作自受。
  “不过现在还算好,”霍北哲慢吞吞的说着,“如果你愿意,日后回西丹,是可以做正室的。”
  苏婼眉毛跳了下,唇角带上笑,“怎么了?你在西丹这些年,是都没遇到过心仪的姑娘吗?”
  “大家心思都多,没有谁值得心仪。”
  苏婼觉得像是没有感情的霍北哲说的话,“那为什么是我?”
  他这样的人,对谁都抱有疑虑,根本不可能全然喜欢上谁。
  “因为你图钱权,要多少我都给的起,算作赔偿你的损失。”相比于其他任何不熟悉的人,霍北哲宁愿选苏婼。
  已经把她当成了他所属范围内,是他的就必须一直是他的。
  又或许是觉得,他在苏家身上吃的亏,总要有一个人压在他这里,不能走。
  苏婼笑了,“又不是因为喜欢我啊,那如果我就想要感情呢?”
  霍北哲顿了下。
  他轻皱眉,有片刻的迟疑。
  苏婼扯了扯唇角,“算了吧,王上诚意也不过如此。要是缺个妻室,我倒是认识很多姑娘,不如这样吧,我给你挑几个,这些时日送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苏婼起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回去。
  霍北哲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等到苏婼彻底离开之后,他忽然偏头问了下身边的下人,“她是没有提起来和离的事?”
  下人愣了下,仔细回想了一遍刚刚的对话,“是。”
  苏婼回到屋子,冬月也有点急,“娘娘,您怎么没提和离啊?”
  何止没提和离,这对话说得,冬月差点就觉得苏婼马上又要被霍北哲唬走了一样。
  苏婼脸上早就没了笑,显得有些严肃,见四下没了人,冷不防开口,“他想谋逆。”
  冬月张着的嘴有点僵硬,“啊?”
  “我想套他的话。”苏婼心思有点重,从前霍北哲娶她之后就一直利用她给二伯父、三妹妹下套。
  眼下他回京,明摆着又是有逆反之心,说实话,现在苏婼反倒是距离霍北哲最近的人。
  她清楚自己是最能打探到有力消息的。
  被利用做了那些破事,现在这个机会放在眼前,苏婼做不到真的置身事外抽离开。
  从前就满脑子想着享富贵,结果惹了一身麻烦,现在一见了麻烦就躲,又跑去享富贵。那她真的是太窝囊没用了。
  “可……”冬月话卡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可要套话,娘娘你还真的要和他再做夫妻吗?”
  “这么多年了,”苏婼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好,这些事情太复杂,“也不差这几天不是吗,他又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冬月并没有太明白苏婼的打算,“那楚王……”
  苏婼所有的思绪瞬间卡住,接着刚刚理清楚点的心绪瞬间又变成一团乱麻。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影,轻吸了一口气,没头没尾一句,“他太干净了。”
  要不是今天和霍北哲的谈话,又一次提醒苏婼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配得上那个人了。
  苏婼后知后觉的有点荒唐,她昨天竟然还在想,他会不会娶她的问题。
  凭什么啊。
  她从前那样满眼利图,又是废王侧妃,和离了还是二嫁之身。
  又在贪图另一个王爷正室的身份。
  单单不说这些,就是真的嫁了,他会被人怎么说。
  苏婼被骂了这些年,对人言再清楚不过,凭什么她惹了一身污秽,要把这些脏东西、晦暗的过去也泼到他身上。
  他一个朝气蓬勃、战功赫赫的王爷,没有半点不干净的过去和阴暗的心思。
  他应该娶个……同样干净的。
  眉目清澈,心思干净,家世清白的女孩子。
  怎么也不应该是她。
  “再说吧。”苏婼闭口不提,“到了王府,就别再提不相干的人了,再被人听了去惹麻烦。”
  冬月心口一凉。
  忽然就觉得,她曾经以为有点苗头的事情,突然间被连根铲除。
  *
  朝堂之上因为南疆突然的宣战,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是繁忙。
  苏幼虞已经很久都没有熬到秦封回来就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秦封就已经走了。
  算下来她正经见秦封的次数也没有几次。
  苏幼虞恍惚中又回到了几年前,准备北蚩战事的时候,秦封里里外外忙来忙去。
  几天加起来也睡不过几个时辰。
  她每日都是从刑部回去,但是相比之下时间很是宽裕,回到凤鸾殿的时候也才是晚膳时间。
  苏幼虞看着时辰还早,问了句,“小厨房还有鱼吗?”
  青柚点头,“有的。”
  宫里现在别的吃的都一般储备,但是鱼是管够。
  苏幼虞去小厨房熬了个鱼汤,准备带去宸乾殿。
  而此时,尚食局的晚膳也才刚刚送过去,秦封散了武臣回家,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桌上的吃得还没有动,杜嘉兰端着托盘在旁边,看着尚食局姑姑把东西又拿下去温一遍。
  殿中也没有过多的人,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杜嘉兰忽然上前,跪在秦封面前,“陛下,奴婢有一事相告。”
  秦封轻皱了下眉,没有睁眼也没有应声,似乎有点烦。
  但是这会儿连说话都让他觉得累。
  杜嘉兰没有得到回应,迟疑着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恕奴婢过于小心,但此事事关朝纲,奴婢有点担心陛下的江山会被人动摇,所以才告知陛下。”
  “陛下最近忙于朝政,奴婢与皇后娘娘有诸多接触,奴婢发现,皇后娘娘虽然柔弱但心思通透……对政事插手也多,并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杜嘉兰不知道这么说秦封能不能听出来,苏幼虞心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