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这曲子应情应景,可惜城墙下的人听不见,战场上的战马也没有丝毫异常和反应,训练有素的跟随主人在沙场上拼杀嘶鸣!
  北蚩城墙上的人看着下面没有丝毫被影响,失望的瞥了一眼苏幼虞。
  什么破驭兽术,果然是骗人的。
  只不过此时,四周山林里,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诡异声响。
  紧接着那声响越来越大,像是在树林里也藏了一支军队,脚步声隆隆。
  战场上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唯有镇守在后方防止敌人偷袭的东朝兵马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熊午试探着去后方观察,拨开松柏灌木丛,赫然看见了冰天雪地之间,一片密密麻麻的狼群!
  熊午猛地愣住,警惕的握着手里长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狼!这里有狼!”
  那为首的狼王扫了他一眼,紧接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北蚩兵马身上,很明显没有要伤熊午的意思。
  熊午懵懵的看着狼王走出来,路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
  后面将士连忙上去拉熊午,对着狼王搭箭拉弓。
  熊午忽然间回过神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别!是郡主!是郡主引来的!”
  熊午几乎是一瞬间欣喜若狂,回头高兴的叫喊,“是郡主!!!”
  同伴听到这话都懵了懵,手上的弓箭纷纷放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狼群一阵一阵的心悸。
  熊午活蹦乱跳的在自家大后方见人就喊,“我就说郡主不可能丢下我们!”
  “快看,那边有郡主叫来的帮手!”
  不只是那个方向的山林里,甚至连北蚩方向茂密的松柏雪堆后面,山林中的野兽气息也越来越浓。
  地上雪堆被什么东西踩得吱呀作响。
  苏幼虞正对着曲阳坡的后方山林,而这片山林里的猛兽早早就听了她一两个月的琴音,被琴音灌了这么长时间前几日冷不丁断掉,一个个抓耳挠腮,憋得浑身难受。
  这会儿突然又感知到来得比谁都快。
  秦封脸上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应对上秦封的敌人不出半刻就阵败,造成了前面的人打不过,后面的人不敢上。
  秦封混战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因为周身几丈远除了他以外,没有活人。
  所过之处,令人胆寒。
  城墙上,几乎所有人都盯着秦封,不知道谁说了句,“从前只听过北蚩神话中兰斯大将长枪横扫,三百里无人区。”
  神话都带了夸张意味,战场上倒下一个就会再上去一个,怎么会有无人区。
  可眼下他们隐隐明白了那是个什么场景。
  公孙彻远远望着秦封,看着灭自己志气的属下破口大骂,“真没见识!今日就是故意让他打到前面来!又没有认真打!他也配和兰斯大将相提并论?!”
  下面秦封带兵列阵,直接压到了城门外百丈远。
  公孙彻咬了咬牙,猛地一回头看见了旁边的苏幼虞,突然大步流星的朝着她走过去。
  苏幼虞吓了一跳,抓住琴弦上挂着的玉骨哨,未等起身躲开,一下子被他抓住手腕,拽了过去。
  直接拖到了城墙上一处没有围挡的高台!
  高台上插着北蚩旌旗。
  公孙彻抽出一柄长剑,直接抵到了苏幼虞脖颈处!
  公孙彻放肆的笑声骤然回荡在天地间,“秦封!你看看这是谁!”
  苏幼虞被拉扯得踉跄一步,一眼猛地看到了脚下十丈高台。
  她心尖跟着颤了下,而后长剑冰凉锋利的剑刃抵在了她雪白纤长的颈上。
  苏幼虞视线被风雪模糊了片刻,接着穿过被凛冽寒风撕裂的雪花,看到了秦封。
  被当做战利品,展示在这么多故人面前。
  苏幼虞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萌生了几分阶下囚的无力和痛苦。
  她手指一点点攥紧,指甲扣进掌心,忽然间觉得四周风更大了些,吹得她浑身都有些僵硬麻木,裙角被狂风吹得一阵凌乱。
  秦封看见公孙彻挟持的人,瞳孔忽然间缩紧,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长枪。
  阵列前的将士看见苏幼虞,都纷纷愣了愣,原本喧嚣混乱的城门战场,几乎是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远远的望着混合在风雪之中那一抹苍白。
  是苍白,她身上的衣裙第一次给人苍白之感。
  她清瘦了很多。
  印象中苏幼虞站在雪地里,清丽如冰山雪莲,通透而清润。
  彼时却没有什么鲜活气息,被漫天雪花卷在一起,像是可以把她揉碎。
  军营里多半人都受过她的恩惠,见过她忙里忙外帮衬军营,当初樟安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再见她这般模样,所有的猜忌怨恨和过往情分此消彼长。
  他们能听到自己心里不断叫嚣的声音。
  她不可能背叛他们。
  大半人紧盯着公孙彻的动作,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公孙彻看着渐渐消停下来的东朝将士,满意的翘起唇角,“秦封,其实我不怕跟你打,你大可以继续进攻,我北蚩奉陪到底!”
  “只是不知道,你继续打下去,你这小王妃吃不吃得消!”
  洪疆磨了磨牙,“要打你下来打!让女人挡在前面,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又不是她的男人,可我听说,这可是秦封重金求娶的妻室,”公孙彻转而望向秦封,故意刺激着他,“秦封你是不是个男人,怎么妻室还沦落到我们手里了?”
  秦封视线隐隐有些凶戾,他隐忍了片刻,尚且保存着一丝理智,“放了她。”
  “你放了她,我就放过你。”
  公孙彻冷笑一声,“秦封!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我碾死你的心尖人,可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秦封深吸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撤军!”
  秦封视线无声的和公孙彻僵持了一会儿,呼吸和思绪都有一瞬间的混乱,“我此番出征,只是为了收复失地,我可以不进攻北蚩,从这里撤离,以曲阳坡为界,自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秦封目光落在苏幼虞身上,“若是你答应,你交人,我撤军!”
  公孙彻扯了扯唇角,“秦封你别以为我是个傻子,你损了我北蚩这么多兵马,害死了我北蚩第一大将,还想收服所有失地,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要做交易也有点诚意,我是要你带着你的人滚出曲阳坡,一直南撤彻底撤离北部!尚且就以你们后方的韩洺攻打的位置为边界,我们可以就此休战。”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你做梦!”
  那他们这么长时间又是进樟安岭,又是偷进曲阳坡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得好像他们没有人牺牲一样,几十万民众流离失所,沦为北蚩奴隶,又是凭什么?!
  公孙彻全然无视了人群的声音,“秦封你可想清楚,地界没了还可以再打,可她要是没了……你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