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就在他们行进到两山之间的凹陷盆地区域之时,突然另一个山上哨兵大喊着,“将军别过来!后面营帐都是空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有诈!”
  几乎是同时,前后两座寂静无人的山上突然燃起了一个一个火把,连成一大片。
  原本漆黑一片的山林突然变得火光通明,还有火把在迅速的移动,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阿伯塔楞了一下,连连后退,但是他们半数兵马已经行进到了盆地包围圈底部。
  这是起初他们谋算设计引东朝先锋军进入的陷阱,现在他们自己在里面!
  四周山脉仿佛一口大锅,他们就在锅底。
  忽然头顶山上扬起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阿伯塔将军,久仰大名。”
  阿伯塔眉头紧锁,警惕的找着声音来源方向。
  旁边南响看着山头,“是秦封。”
  秦封悠游道,“将军特地来迎接我啊,可惜我们中原人不讲究晚上待客。”
  阿伯塔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埋伏地界,却被敌人利用,变成了自己的坟冢。
  阿伯塔想起为什么先锋军旌旗插在那里不动,生生挂在那里引诱着他们,又好巧不巧传来了东朝将士水土不服的消息。
  再没意识到自己中了对面圈套他就是傻了。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眼底燃起滔天怒火,“好小子,诈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
  阿伯塔忽然扬声,“少废话,给我杀!”
  北蚩军队全然被激怒,盯着那边火把的方向呐喊扬声,举刀驾马、端炮火!
  还未入圈套的几万兵马立马的命令从两侧山脉冲过去,以绝对性的数量压制,和东朝将士厮杀抢占回一部分高地!
  秦封抬手,比了个手势。
  接着山上铁石弹药接到命令立马规整拉开投石机,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繁密的打了下去,把试图冲上山的北蚩武士重重砸下去!
  身处高地有天然的地理优势,正好夜色浓厚根本,山底的人根本看不清山上武器的位置。
  整片天地在开战的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站在山巅都能感觉到脚下一下一下震颤,嘶吼声和兵刃相接的声音厮磨着耳膜。
  羽林军整齐排布着,瞄准山下敌军,一发一发箭羽直冲而下。
  整个山上石块流箭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这样的境况他们一时半刻根本攻不上山。
  “绕路,从两侧上山靠近他们。”南响望着眼前境况,“一部分人在这里顶着拖延时间。秦封他们人数少,真到了山上他们未必打得过。”
  阿伯塔不得不退让一段距离,躲开对面攻击范围,只能听从南响的话,安插大量兵马绕路两翼夹击。
  数量占优就不怕和他们耗着。
  约么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局势渐渐由山上山下竖向进攻针锋相对,转变为山上厮杀混战,北蚩大片骑兵和步兵绕路上了山和冲上前的铁骑军混战在一起。
  北蚩人擅长骑射,又是常年训练过的精兵,身心高大强壮,人数又占优,高地优势削弱后,打起来难免吃力。
  阿伯塔驾马率兵提刀一夫当关,直朝着秦封的方向冲过去!
  “秦王殿下,在下恭候多时!”话落他长刀朝着秦封挥了过去!
  秦封手里长枪撞在他刀上,金属相撞震颤声,周围人皆是耳膜一阵微鸣。
  阿伯塔冲到前锋的时候,几乎大半北蚩军都上了山,山巅上苏幼虞看着火把遍布了整片山脉。
  按着琴弦的手忽然松开,忽而一阵急促而激昂的琴弦震动。
  在山间空旷的顶部飘摇而出,拍打在四周山间石壁上又重重弹了回来,像是天然的扩音,带了点空谷绝响的意味。
  混战喧嚣里,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听见琴声。
  只有距离稍近的将士听到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弹琴。”
  “该不会是郡主在弹琴助阵?”
  将士提着刀抵挡着冲过来的北蚩兵,一边打一边说着,“这踏马都什么时候了,还弹琴?”
  “我就说女的来战场就是来添乱的,又不是她们高门大院里聚会吃茶。”
  士兵咬着牙,一刀腰斩冲过来的敌军,鲜血飞溅,“给爷死!”
  他忽然感觉些不对劲,那敌军似乎是不长眼的骑着马往他刀上撞。
  他们也没多想,接着冲上去。
  几乎是同时,对面北蚩将士皱着眉,用北蚩语议论着,“我的马好像有点受惊。”
  “我的也是。”
  “欠收拾的孽畜,不打不听话,让你们平时惯着它们!”山林间催马的鞭声越来越密集。
  他们似乎都只以为自己的马只是偶然受惊,教训一下就好了。
  山巅上稍显安静,苏幼虞端坐在高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眼帘微垂,山林明月光芒将她眼睫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她人安静得像是一幅与世态喧嚣隔绝的画。
  眼底却倒映出漫天星河和滔天战火。
  下面混战里的躁动越来越强烈。
  偏偏乱的只有北蚩兵马,另一半马匹反倒是更为机敏,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指令。
  北蚩人优势就是马背上打天下,而阿伯塔突然被自己身下马匹晃得重心不稳,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秦封长枪横扫过来,他下意识的侧身躲开,却不想被乱了的马一下子给甩下了马背!
  阿伯塔整个人摔得有些懵,他上次被自己的马甩下来还是十几年前。
  后面的副将也坐不稳,一下子跳下自己的马,跑去扶起阿伯塔,“将军!”
  阿伯塔咬牙站起身,紧接着刚刚把他们甩下的几匹马突然朝着他们疯了一样狂奔而来!
  阿伯塔大惊,翻滚躲开,手里长刀直接砍向了自己多年坐骑汗血宝马。
  鲜血混合着泥土模糊了他的视线,阿伯塔握刀的手有些抖,不等他有片刻的喘息,秦封马蹄声已经逼到了耳边。
  巴道夫立马挡在了阿伯塔面前,肩膀上重重的挨了秦封一枪,连铠甲都被刺穿!
  “快!将军快走!”
  阿伯塔抓住巴道夫的衣角,手里长刀用力扔向秦封!
  秦封侧身躲开,阿伯塔趁机拽住自己副将,从一处山石跳下去接连翻滚到了山底,撞到了先前对面扔下来的大石头上。
  撞得他腰上一阵猛烈的疼痛,多半是骨折了。
  阿伯塔起身,紧接着,繁密的箭羽直朝着他们射过来!
  他立马拉着巴道夫躲在了石块后面,箭羽打在石头上崩断飞溅出来的箭头箭杆,砸落在身边。
  山上战马嘶鸣声音越来越猛烈,阿伯塔大喊道,“弃马!撤军!”
  山上一呼百应,所有的北蚩铁骑军弃马,纷纷躲开有些癫狂的马,防止受伤。
  他们刚刚准备撤离,山顶苏幼虞轻抬了下眼帘,忽然挑了下琴弦。
  紧接着北蚩马群突然掉转了方向,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自己的主人猛烈的进攻起来!
  北蚩内部几万兵马自相残杀,一阵混乱!
  彼时山下,南响循着琴音方向,牢牢的盯着山顶之处那抹暗色身影。
  南响望着苏幼虞,眼睫不受控制的轻抖着,呼吸略略急促,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