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苏幼虞跌在床上。
  手链缠住了秦封的手,措不及防的把他也拽了过来!
  秦封摔下来之时本能的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柔软的床褥之上,忽然被男人高大又沉重的身躯压了个正着,苏幼虞一时间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被眼前的男人笼罩住。
  这种瞬间被压制占据的状态,让苏幼虞心跳漏了半拍,她错愕的抬眼正正好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之中。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卷进去揉碎。
  苏幼虞心跳又开始失控,她躲开视线偏头不看他,结结巴巴道,“太太重了,你起来。”
  秦封眼底的讶异也慢慢消失,看着她小鹿般受惊的眸子躲开,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暗色。
  他忽然感觉到身体怪疾又开始蠢蠢欲动,攥住她手腕的手收紧又松开,继而再次收紧,手臂青筋浮动。
  蛰伏在身体里那股暗藏的阴暗躁动和摧毁欲浮上来又压下去,和理智激烈的争斗着,叫嚣着。
  仿佛有个声音一遍一遍蛊惑着,你看看她总是这样先招惹你,再躲你避你。
  而你次次为她挖空心思,怎么能白白便宜她!
  这小丫头哭起来好听,你最是喜欢,不想再听听吗?
  秦封眼底隐隐逼出红血丝,猛然松手起身!
  他双拳紧握浑身紧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转过身不看苏幼虞。
  “给我。”秦封声音僵硬又生冷,带着股莫名的残虐气息。
  苏幼虞被秦封语气弄得一懵,迅速摘下手上的东西,犹豫着没敢递给他而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秦封看着她疏离的举动,眉眼又暗了几分,他闭着眼睛缓了缓压下心底那股诡异的冲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尽可能不吓到她,“我教你射箭、游水、用暗器并非有意趁人之危轻薄你。”
  话出口秦封恍然觉得没有什么底气,接着补到,“我只想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男人侧颜在阴雨连绵的黑夜里有些模糊,他低声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你不喜欢,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这些话他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又轻又哑。
  苏幼虞坐在床边恍惚间听不太清楚,只听了个大概,剩下的就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忽然外面夜空一闪,接着一道不轻不重的闷雷响起。
  苏幼虞回神发觉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影。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顺势躺在床上,抱紧了床上的被子,想着秦封那句“我只想你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样吗……
  苏幼虞闭着眼睛,想起来秦封在她选秀回来后突然要修缮院子,专门建了那么大一个浴池。所以是为了让她学游水,是怕她再次遇到那种情况,没法脱身。
  苏幼虞手臂收进了些,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后来他看她想碰袖箭就先教她最基础的暗器。
  他原来……是在教她生存。
  “秦封……”苏幼虞莫名觉得有点难过,无奈又落寞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她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欠了他好多。
  *
  秦封回到武元殿,武澄见他浑身湿透也没有打伞,疑惑上前,“大……”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武澄话卡住,反应半晌才回过神来,秦封那脸色异常可怕,活像是之前那病又发作的样子。
  可他不是去见三姑娘的吗?
  按理说进来大人怪疾,因为夜夜见三姑娘已经稳定很久没有再犯了。
  怎么现在见了反倒突然这么严重?
  武澄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素仑大人回来不久,大人情况稳定就一直没告诉他。
  眼下看来不行!
  还是得赶紧告诉素仑和素白!
  屋内门窗紧闭,秦封整个人浸入冷水之中,脑海中意识混乱不堪,一个个画面接连涌上来。
  那是他居于帝位,强行把人从沈鹤宸手里抢过来的第一晚。
  他踏入寝宫,就看到那个像是见了厉鬼一样的小姑娘,怕的浑身发抖,步步后退,“表,表哥。”
  “朕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漂亮的眉毛拧成了结,慌不择路的解释道,“没有,不是,我我很高兴你没事,真的,我日日都盼着你能没事……”
  可她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什么高兴。
  他压根懒得去分辨她话中真假,只冷笑着伸手把她拽过来,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既然小虞儿这么高兴,那是不是也该让朕高兴高兴?”
  他这辈子没在意过任何人,分明不求回报的把一颗心都掏给了她。
  可是她却把他真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惩罚!
  秦封睁开眼睛,周围一切都恢复如常。
  屋子里安静到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明明身体浸在冷水里,额头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手里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捏变了形,倘若落在他手里这些金属石头换成人,不知道要被蹂躏成什么样子。
  秦封盯着那变了形的物件沉默许久,恍惚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又会想到前世的种种。
  前世那股恨意远远大过于疼宠,他碰她都带了情绪,从来就没有克制过,更遑论说出今天这种她不喜欢就再也不碰她的话。
  秦封身体里涌动着诡异的力量,一旦他萌生出对她克制的想法,就仿佛中毒已深的人看到解药却被扔掉,饥饿的野兽即将抓到猎物却被压制住,比平日里发病更加凶猛的叫嚣着冲破牢笼。
  他缓过来出了水,有些神志不清的回到卧房。
  外面素仑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手里拎了个药箱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我上次问你身体怎么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素仑带了点火气。
  他拐进里间,就看到秦封披上了件里衣坐在桌案前,脸色奇差。
  素仑拉下脸,上前不讲道理的拉过秦封的手,摁在他手腕脉搏上,“素白那丫头也真是听你的话,先前几次送信问我这怪疾,还不承认是你,我还以为是她又从什么书上看到的疑难杂症。”
  秦封倒也没有因为素仑大呼小叫而生气,只坐在那里让他把脉。
  素仑眉头越皱越紧,他记得一年前给秦封把脉还没有这样混乱的脉象,即便是他行医十几年也没有见过。
  他像是中了一种毒,被毒性操控着,偏偏也不是……
  素仑手指转了转方向,又觉得像秦封原本身体里突然塞进来了更强大的力量和精神,他的身体还承受不住,因而控制不住自己。
  首当其冲的感觉到秦封身体里异样旺盛的火气,像是寻常人几倍。素仑沉默了许久,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然,咱先娶个亲吧?这样忍着伤身。”
  他顿了顿,“先有个通房也好缓解一下。”
  秦封掀起眼皮略略嫌弃的看他一眼,抽了手,“治不了就说治不了。”
  “你也到年纪了,”素仑拉回他的手,“不过说起来,素白是我师妹,她的心思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外面刚刚赶到门口的素白脚步顿住,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没有落下去。
  一时间心里乱了起来,紧张不安夹杂着些许兴奋和期待浮了上来。
  她手指不安的绞紧,听着里面的对话。
  “不是我话多,”素仑继续道,“她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性子坚韧,你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