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沐英率领前往嵩明城的人马,原本只有他自己的十万大军。
  费聚本来不打算掺和这件事当中,可是沐英亲自登门,邀约他一同前往嵩明地界‘狩猎’,他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法不去了。
  以狩猎的名义,调动大军出行,对此就算有御史告到朱元璋哪里都没用。
  而深知沐英目的的费聚,却非常清楚沐英此行的目的,绝对不是狩猎那么简单,他的目的除了嵩明城,还是嵩明城。
  这位西平候,大明皇帝义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之前丢掉的面子,重新捡回来。
  所以此次‘狩猎’,沐英和费聚加在一起的兵力,超过了十五万,但是他们并没有调动大型攻城器械,不过他们带来了火炮。
  此时属于明初,军中普遍配备有火炮,一般分为神铳车炮和大将军炮。
  这个时代的火炮,受制于生产能力,通常火器都是用原始技术完成,最轻的神铳车炮最起码也有一两百斤,重一点的大将军炮能达到四百斤以上。
  不过射程方面,神铳车炮能够达到一公里以上,大将军炮就更不用提了,射程更远,但是威力上,就没办法跟现代火炮相提并论了。
  毕竟受制于当时火药的品质,火炮炮弹的射程,靠的是火药的推射能力。
  简而言之,就是火炮中用来作为推进用的火药越多,那么炮弹被推射出去的距离就越远。
  这就是理论知识,火药越多,能量越大,产生的动能就越强,可同样的,要想做到能让炮弹发射出去的距离足够远,承载火药和炮弹的火炮炮管,稳定性就要非常好。
  否则一旦炮管炸膛,那危险性不言而喻,尤其明初的炮弹主要都是实心弹,主要用来击毁敌方城墙,或者在对手摆出密集军阵时使用,那击发出去的炮弹,真的是一扫一大片!
  沐英这次带来有两门神铳车炮,这次能不能找回颜面,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两门大炮身上。
  费聚看到被战马拖着的神铳车炮,心里有些犯嘀咕,趁着与沐英战马齐头并进时,费聚忍不住压低声音询问沐英。
  “西平候,咱们今儿这事儿,是不是得悠着点,毕竟是已经上报给陛下知道,咱们要是做得太过了,那要万一待会儿真打起来……”
  沐英听到费聚话语中犹豫的语气,顿时一声冷笑打断道:“平凉候,咱们之前跟嵩明城的人接触时,你可是在场的,他们当时提出的条件,你看到了,也听到了。”
  “你觉得像那样一群刁民,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会真心重归我大明?”
  “是,咱们确实把这儿的情况,奏报给陛下知道,可陛下也没说不让咱们任由嵩明城就这么坐大吧?”
  “你我心里都清楚,谁拥有那么大一座坚城,会心甘情愿妥协他人,所以咱们现在是替陛下分忧,未雨绸缪,给嵩明城一点颜色看看。”
  “你放心,本候不会真的攻打嵩明城,只是给他们制造压力,如果本候猜的不错,陛下应该会派人前来和谈。”
  “你说咱们在和谈之前,稳压对方一头,让对方知道厉害好歹,不也算得上是帮了陛下一个大忙吗?”
  “可是……”费聚听得出来,沐英已经主意拿定,听不见自己的建议,但还是想劝劝,可没想到这次才说两个字,就被沐英粗暴打断。
  “行了,平凉候,这次的事儿,出了任何差错,本候一力承担便是,保证不会牵累到你,这总行了吧?”沐英冲费聚摆了摆手,随后打马跑在了队伍最前面。
  看着沐英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费聚只能无奈歇菜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再劝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求神拜佛,祈祷今天不会有事了。
  没多久,大军进入嵩明地界,费聚正骑在马上打着哈欠,突然前军骤然一停,他座下战马差点撞上前面的战马。
  “呃,什么情况?怎么了这是?”费聚控制好战马,伸长脖子看向前方,就只见四周的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张口结舌着盯着前方。
  费聚见状眉头一皱,抬头朝前方眺望,眼眶一阵放大,同时张大着嘴巴,却好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个音节出来。
  处于队伍最前方的沐英,抬头这前方的目标,只觉得一阵阵口干舌燥,没来由的,浑身一阵阵的燥热,让他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了?这才过去多久,难道是自己上次没看清楚?
  一个个问号,出现在沐英脑海中,全是因为在他正前方,一座巍峨高达,城墙连绵不断,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池,出现在他眼中。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城池,还是他随徐达北上,看到长城时,但跟长城比起来,眼前的城池比长城还犹有过之。
  关键城墙之上,满是凹凸不平的不明凸起物,让厚重的城墙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远远望去就好像是城墙上蛰伏着一头头猛兽,正回头紧盯着他这边。
  再就是城外宽大的护城河,望着护城河中,汹涌奔腾的河水,沐英的嘴巴感觉到更干的滋味。
  “那里,是嵩明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沐英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一时间,大军陷入一片静寂当中,之前探查过敌情的斥候上前来,仔细观察后冲沐英拱手拜倒,“禀告大将军,前方正是嵩明城。”
  “什么?确定是嵩明城?这怎么……”沐英很想问清楚,为什么嵩明城一下变成这般模样,可是当着大军的面,此时根本不是问清楚的时候。
  而这时候,费聚拍马上前来,冲沐英拱手道:“西平候,不如大军前移到城下,一探便知。”
  听到费聚这话,沐英缓缓点头,猛然挥手,大军缓缓朝前压上,在距离城池只有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下。
  在这个距离,沐英和费聚,以及他们身后的明军,都能够确定,前方确实是嵩明城。
  毕竟城池可以不同,但是山川河流不可能不同,嵩明城两侧的大小药灵山,依旧如故,但是延绵山岭间的高大城墙,却让每个看到嵩明城的明军士卒,内心里暗暗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