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面对这些家族长给出的条件,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想让诺克·莱恩松口,他没任何把握。
  他也是看出来了,诺克·莱恩就是故意来挑事的。
  至于诺克说圣母院属于他的话,是真是假,黎塞留不清楚。
  但他明白,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以诺克步步为营的性格,
  不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所以,他只能将这事当真的来对待。
  这样一来,今天的事就被动了。
  如果不能让国王准时加冕登基,那他今天不但威信扫地,
  也会被全场的人记恨上。
  另一边,已经有一些领主找上了香槟领的安吉拉迪侯爵。
  “安吉拉迪侯爵,那位莱恩主教不是在你领地上的人嘛,你赶紧劝劝他。”
  “就是啊,赶紧劝他别搞事,耽误了陛下的加冕仪式就不好了。”
  “有什么事,等陛下登基加冕后,我们再慢慢谈。”
  一群人围上安吉拉迪,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教起来,
  一点都不在乎对方是为侯爵。
  一地之主。
  甚至有些人还用命令的口吻来对她。
  “安吉拉迪,不要不识好歹,你不过是一个继承亡夫余荫的女人,
  赶紧把你的人带走。一个小小的地方主教,也敢在这里放肆。
  当老夫不敢杀人么!”
  这个脑子秀逗的人开完口,周边听到他话的人,瞬间跟他拉开了距离。
  开玩笑,虽然大伙都恨不得把这个莱恩主教拖出去砍了。
  但那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可没人敢说出来。
  当众说要杀一位主教,这得多头铁啊!
  国王陛下都不敢这么说啊!
  真当人家教会是摆设啊!
  安吉拉迪看着眼前这位嚣张的老头,没好气道:“特朗普斯侯爵,你也说了,
  我只是个继承亡夫余荫的人,我有什么本事去管一位教会的主教啊!
  人家不过是客套一下,拿我当借口,给你们台阶下。
  你们自己有台阶不下,非要跟人家犟,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
  他若是真的尊重我,那也不会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了。
  在他站出来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场。
  就这样的关系,我能劝得动他?
  至于你要不要杀人,要杀谁,你随便。
  毕竟你可是勃艮第的领主,战斗的血脉流淌在你的血液里。
  你想杀一位主教,谁能拦得住你?你就算要杀国王陛下,我都不奇怪。
  我最奇怪的是,你都快十年不出勃艮第领了,甚至连前任国王陛下去世的葬礼,
  你都没有参加。
  可现在居然会参加他儿子的加冕仪式,真是令我好奇啊!
  你该不会是想侦查一下各个领主的虚实,好在半路对我们出手吧?”
  安吉拉迪的一番话,不但表面了自己的立场,也将战火引到了特朗普斯的身上。
  作为勃艮第领的领主,他野心勃勃的事,不说人尽皆知,
  但那些大公和领主,基本都能看得出来。
  因此安吉拉迪一挑拨,众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对啊,这家伙本来就不老实。
  那么多年都没参加过王国的活动。
  不说新年的觐见了,就连当年册封他当侯爵,他都没有亲自前来王城。
  怎么现在却出现了。
  该不会真如安吉拉迪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样,
  是来侦查敌情,好挑人下手吧?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特别是跟勃艮第相邻的几位领主,正愁没借口对付他呢!
  没有人想跟一头年迈的猛虎同榻而卧,谁知道这头老疯虎会不会临死疯狂一把。
  特朗普斯没想到,安吉拉迪的嘴那么刁,三言两语就把矛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虽然做事雷厉风行,但嘴上功夫却不擅长。
  他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柔柔弱弱的妖艳女,
  可考虑到场合和影响,他只能忍了。
  “哼!胡说八道!老夫作为陛下的臣子,参加陛下的加冕仪式不是应该的嘛!”
  想起来时幕僚让他坚持的借口,他直接拿出来用了。
  不过,他害怕再被安吉拉迪攻击,连忙扔下一句话,逃跑了。
  “哼!老夫不过是为陛下担心,你们一个个不识好人心!老夫不屑与你们一起!”
  看着灰溜溜跑开的特朗普斯老头,安吉拉迪心中一阵暗爽。
  对于这老头刚才产生的杀意,她早就注意到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
  不说现在诺克·莱恩和雷欧·加雷斯来了,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同行。
  就算只有她自己,她也不畏惧特朗普斯老头的威胁。
  甚至,她巴不得特朗普斯老头亲自带人来追杀她。
  到时候,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还能提前解决一个麻烦。
  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躲避教会的威胁,她何苦维持这样一个身份被人刁难!
  换成黑暗时代,她早就大大方方杀上门去,让勃艮第变成一片死地了!
  安吉拉迪这边解决了麻烦。
  路易国王那里却在大发雷霆。
  “砰!”
  一个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被砸碎,安妮王后看着一阵心疼。
  至少一千金币就这样没了。
  看到路易又抓起另外一个更大的瓷器,那可是上万金币!
  可不能砸!
  “陛下!陛下!别冲动!不能再砸了!”
  安妮王后连忙上前阻止路易国王。同时示意身边的侍女上前帮忙。
  “不砸,不砸留给那个该死的混蛋吗!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本王要砍了他!砍了他!”
  看着色厉内荏的路易国王,
  安妮王后心中一阵鄙夷:就这样,还想跟诺克·莱恩斗?
  安妮王后想起在定期船独自跳船跟六头蛇战斗,
  然后又独自深入鱼人族部落,为他们抢得一线生机的背影。
  心神忍不住一荡。
  要是当初她知道诺克·莱恩如此有前途,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主教的话,
  她何必得罪他,说不定,早在定期船上,就和诺克·莱恩发生点不能说的秘密了。
  何必到今天,被人故意刁难,使她难堪。
  可眼前这个男人再不堪,也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她想要获得的东西,就必须帮助这个男人变强。
  只有这个男人真正的掌控了这个国家,她这个王后才能真正成为人物。
  否则,她不过是个被拿来联姻的可怜虫罢了。
  可惜那个特雷维尔还是太废物了点。
  自己都不计前嫌的帮助他,他现在还没能真正爬起来。
  否则今天,她也不至于无人可用,被人难堪了。
  “陛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加冕仪式。
  只有成功加冕,您才能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到时候,要对付一个小小的主教,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算您担心教会为他撑腰,那也可以借助黎塞留的手,让他们自己斗起来。
  虽然那个莱恩主教说他跟黎塞留主教是朋友,但根据我的观察,
  两人之间应该是有龌龊的。
  只要陛下加冕之后,利用好这位红衣主教,完全可以将那个莱恩主教打压。
  要知道,他只是一位地区主教,黎塞留主教却是教会在法兰王国地区的首领,
  法兰地区的教务,都归他管辖。
  就算这个莱恩主教真的受圣庭重视,但那也是鞭长莫及。
  作为上司,黎塞留主教要针对一个属下,圣庭还能每天看着?
  所以,我们忍一时之气又如何。
  况且我们现在理亏,这圣母院确实是我们违规建造的,
  如今被人捏住把柄,不低头,那吃的亏就大了。
  别的不说,就算圣庭知道莱恩主教耽误了您的加冕仪式,
  圣庭也不会责罚他的,甚至还可能降罪于我们。
  毕竟对圣庭来说,莱恩主教是在维护教会的颜面,
  而我们则是犯了教会的忌讳。
  现在这种局面,跟莱恩主教硬碰硬,那是得不偿失啊!”
  安妮王后的一番劝说,终于把路易国王给劝住了。
  其实,能坐上国王的位置,他路易又怎么可能是蠢的!
  要知道,他的母亲可是把持了将近二十年的朝政。
  他要斗过自己的母后,没点本事能行?
  只不过,诺克·莱恩在他的登基加冕仪式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让他没有面子,他若没有一点表示,岂不是要被人看不起。
  若是他真的一点脾气都不发,就这样接受了诺克·莱恩的“侮辱”,
  只怕不用到明天早上,今晚全城都在说他这个国王是个窝囊废!
  可若是他大发雷霆被劝住,那大伙只会说他为了大局委曲求全。
  能屈能伸,是位有气度的君主。
  虽然成就了王后的贤名,但这是他的女人,有点名气更好。
  更方便日后帮他拉拢大臣和贵族们的女人。
  安妮王后不知道,被她鄙夷的路易国王,居然是在算计。
  而她的劝解,也不过是他算计中的一环而已。
  就这样,有了台阶下的路易国王,
  只能忍辱负重的答应,将圣母院交给诺克·莱恩,承认他继承人身份。
  同时,请求在圣母院准时加冕。
  路易派人将自己的决定通知黎塞留。
  毕竟他作为主持加冕的人,是最适合跟诺克·莱恩沟通的。
  谁让,他们两个是“朋友”呢!
  大堂里,黎塞留决定为了众多族长的许诺拼一把。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今天的加冕无法进行下去,
  那他将会是教会史上,被撤职最快的枢机主教!
  就在他打算跟诺克·莱恩好好谈谈的时候,
  国王派来的侍从将路易国王的决定告诉了黎塞留。
  有了国王的许诺,黎塞留就轻松了许多。
  他还真怕路易国王年轻气盛,要跟诺克·莱恩碰一碰。
  「关于枢机主教和红衣主教的这两个称呼,一个是教会内部的称呼,一个是外界民众的称呼。
  所以文中会穿插着使用。毕竟作为教会内部人员,不可能称呼枢机主教为红衣主教。
  但我可能在旁白的时候,偶尔会搞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