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车厢内的三人不用再维持人前的虚假面孔。
  年轻的夏洛克根本沉不住气:“你别得意,这次算你逃过一劫,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诺克没有搭理他,反而看向了艾伦·科沃特。
  “我说署长先生,我没得罪过你吧?你居然对我下如此狠手,我们这仇,算是结下了。”
  艾伦·科沃特不屑地哼了一下,回道:“结仇又如何,我堂堂子爵,难道还用怕你?”
  被贬低的诺克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微笑地回应道:“行,你是贵族你了不起。尊贵的子爵大人,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未来的日子,比泰晤士河还要长。”
  艾伦·科沃特轻蔑地一笑,根本不把诺克的威胁放在心里,直接闭目养神,不搭理诺克了。
  区区一个诺克·莱恩,还威胁不到他,更威胁不到科沃特家族。
  他艾伦现在担心的是,为什么女王突然要召见他,明天才是结案的日子,难道是今天的事被女王陛下知道了?
  看到艾伦不接腔了,诺克也干脆闭目养神。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似平静下来的车厢里,三人的心却不平静。
  只不过年长的两位很会掩饰他们的情绪,只有年轻气盛的福尔摩斯,把情绪都挂在了脸上。
  夏洛克此时心中都快气炸了!
  这两个家伙居然都无视他的存在!
  很好,不就是被女王召见嘛!
  他也有份!
  等一会见到女王,他一定要狠狠地告这两人的状!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在王宫里,有人对他们三人开始了一番对话。
  王宫的花园里,盛开着一片月季,每一朵,都婉如纯白的少女,朴素,却洁白无瑕。
  在月季的旁边,是少许衣着艳丽,搔首弄姿的蔷薇,红中带粉,张扬地傲视着隔壁的月季小姑娘们。
  在花园的草坪空地上,摆放着一张棕色的小圆桌,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带把的茶杯对放在桌子两边。
  其中一个茶杯里是橘红色的液体升腾着些许热气,两个茶杯之间,是一盘精致的饼干。
  圆桌旁,放着两张带靠背的椅子,一张是通体棕色的,另一张也是棕色的。(仿“鲁体”一下(#^.^#))
  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雍容中带点威严的老妇人,另一张放在了她的对面,却是空着的。
  老妇人穿着样式随意的便服,乍看之下,舒适且居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无论是用料还是手艺,都很考究,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老妇人右手后方,站着一位表情恭敬,举止严谨的女仆。
  女仆同样是位老妇人,只是年龄看起来比雍容的老妇人要小上一些。
  雍容的老妇人,有点担心的朝身后的老仆开口道:“尤莉亚,你说一会小家伙看到我,会不会很震惊?”
  名为“尤莉亚”的老仆连忙低头回道:
  “回陛下,惊讶也许会有,但震惊却应该不会。属下根据苏丽娜这些年上报的资料分析来看,诺克少爷是一位心有城府的青年。”
  “而且您上次去见他时的排场,他对您的身份地位就算猜得不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眼前雍容的老妇人,竟然是狮心王国现任女王,伊丽莎白·都铎!
  也是曾经夜访修道院,最后与诺克不欢而散的那位老妇人。
  伊丽莎白女王无奈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里面的红茶,甘甜的滋味在嘴里绽放,压下了她心中的那丝苦涩。
  “是啊,那孩子聪明着呢。没想到,眨眼就过了十六年了,当初的小不点也长大了。如果当年不是你自作主张,让苏丽娜把他安置在修道院,只怕我现在都要后悔死了吧。”
  女王的话,让身后的尤莉亚惶恐地跪了下来。张嘴就请罪道:“属下有罪!是属下僭越了!属下只是想为皇家留下……”
  “好啦,尤莉亚!”伊丽莎白女王打断了尤莉亚,“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还这么的刻板,我不是在怪罪你,这只是闲聊,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赶紧起来,让别人瞧见我们严厉的女仆长跪在地上,岂不是威严扫地。”
  “是,女王陛下。”
  尤莉亚恭敬地道谢后,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女王也习惯了这位老仆的性格,否则也不会让她陪伴在左右那么多年,成为自己的心腹。
  毕竟,忠心的人她不缺,但用得顺心又忠心的,却少之又少。
  “你说,他会不会怪我?我也没想到,只是短短一段日子没关注他,他就经历了那么多事。
  怎么修道院就起火了呢?还有孩子失踪,他一定很难过。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唉,我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把他给送走了呢?”
  听着女王这似乎自责,又像是在询问自己的言语,尤莉亚心中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陛下身边危机四伏,那些人虎视眈眈。您将诺克少爷送走,也是不得已的事。”
  听到自己的女仆长哄自己开心的话,女王失笑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尤莉亚,你就别捡好听的说了。当年我的处境虽然严峻,倒还不至于保不住一个孩子。
  我只是生气,生气那个人骗了我!我只是赌气不想看见那个孩子而已。”
  这话,女仆长没法接了。
  那位,可是个禁忌,女王自己提没事,她可不敢接话。
  女王也反应过来自己提起了自己的禁忌,没有怪罪尤莉亚不回应自己,反而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位呢?又跑出去了?”
  尤莉亚明白女王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当即回答道:“布莱德神甫确实又出去了,因为您要接见诺克少爷,我觉得他留下来可能会引出麻烦,所以故意放出点假消息将他给引开了。”
  听到自然教会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睛”被引走,女王放心地点点头。
  “这样也好,免得那家伙又搞出什么乱子。”
  “尤莉亚,你说修道院的那场大火,会不会是布莱德那家伙搞的鬼?毕竟他之前提过,对付修道院,就要从孩子们身上下手。”
  尤莉亚在心里分析了一下,这才回道:“很有可能。昨天,布莱德神甫确实外出了几个小时,正好就是修道院起火的那段时间。”
  “要不,属下派人跟一下他?”
  “不!”女王拒绝了女仆长的提议。
  “不要妨碍他,有些事,他做好过由我们去做。有一点他确实没有说错,那群孤儿,确实是诺克的拖累。”
  “他出手替诺克解决了,总比我出手解决的好。我可不想诺克再恨我深一点了。”
  “当然,那群孩子如果潜力不错的话,你就暗中安排一下,让他们有个好去处,凭借修道院的情分,未来或许会是诺克的一份助力也说不定。”
  尤莉亚半鞠躬道:“属下明白了,晚点我就去安排。”
  远处,一位年轻的女仆出现在花园的门口,没有走进来,只是远远地向女仆长鞠了个躬。
  女仆长挥挥手,示意自己已经收到,年轻的女仆转身离去。
  “陛下,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外了,需要属下去带他们过来么?”
  “不了,本来是想在这里和诺克聊一聊的,但想起同行的还有两个不省心的,我就没了兴致。去书房吧,正好处理一下这个急躁的艾伦·科沃特。”
  说着,女王就起身,朝花园外走去。
  走着,走着,她好像突然才想起来,开口问到。
  “对了,那个给诺克照麻烦的小家伙叫什么来着?他是哪个家族的?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干脆就晾着他,一会找个理由处置他。”
  身后的尤莉亚淡淡地回道:“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女王直属机密部队【龙骑士】的大队长,西格·福尔摩斯男爵之子。”
  “从小聪慧,在叔叔福特·福尔摩斯的支持下,一直接受着贵族式教育。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剑与桥梁大学的候补生,明年就可以特批入学。”
  “根据调查,他最近对新学很感兴趣,研读了很多关于新学的着作。”
  “本人与叔叔的关系比跟父亲西格的关系还好,因此,福特·福尔摩斯的失踪,让他非常焦急,做出了很多反应激烈且不当的行为。”
  “对此,正在军营训练龙骑兵的福尔摩斯男爵并不清楚,他已经两三周没回家了。”
  尤莉亚突然犹豫了一下:“不过……”
  女王疑惑的停下脚步,看向了尤莉亚,能让这位干练的女仆长犹豫的场面可不多。
  女王问道:“不过什么?”
  尤莉亚心一横,直接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根据下面的报告,这是一些没有被证实的流言。据说福特·福尔摩斯的夫人,安娜·福尔摩斯与西格·福尔摩斯男爵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福尔摩斯庄园的下人曾私底下怀疑福尔摩斯男爵给自己的哥哥戴绿帽。不过传出这话的仆人已经被打死了,之后庄园里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事。”
  “但福特·福尔摩斯失踪后,曾有传言说,是安娜·福尔摩斯和福尔摩斯男爵联手杀害了身为丈夫与哥哥的福特·福尔摩斯。”
  “这些传言,下面的人很简单就收集到了。但夏洛克·福尔摩斯仿佛从来没听说过一般,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他最异常的行为,就是去找诺克少爷的麻烦了。”
  女王陛下再次迈开步伐,意味深长的说道:“泰晤士河上没有秘密,能够传出来的流言未必就都是流言,看来福尔摩斯家的事有点不简单了。”
  “看在福尔摩斯男爵曾经的功劳的份上,这次就不处罚夏洛克·福尔摩斯了。但小惩大诫,就把他晾在觐见厅吧,让他跪着等。我就不接见他了,等艾伦·科沃特离开的时候,再让他跟着一起离开。”
  “遵命,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