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与影的鸢尾之华（上）破碎的信仰（5）
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检查之后，黎塞留终于得以被同意进入监狱之中。她没有选择去探视室，而是在守卫的指引下，径直走向那人的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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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跟随着守卫。走廊中一片寂静，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昏暗的走廊中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后，黎塞留终于听到守卫说道：“到了。”她顺着守卫所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的那座囚室之中，隐隐地，有一个人正在其中。走近后，黎塞留这才看清，那位金发少女不顾周围的污渍，跪在了地面上，面前摆着一本圣经。少女手中正紧握着一个十字架，口中喃喃有词着。
黎塞留默默地看着少女进行着祈祷，毫无疑问，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没有人会比她祈祷的流程更标准。
守卫看起来有些受不了贞德的样子。他摇摇头道：“真是个疯子。吃饭前要祈祷，睡觉前要祈祷。都到了这里了，祈祷又有什么用。喂！有人来看你了！”
少女似乎并未受到这声呼喊的影响，她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祈祷，等到她亲吻了一下十字架、轻轻说了一声“阿门”以结束祈祷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十字架放在圣经之上，随后又将二者收藏到自己的枕头下。等到把这些事都做完后，她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黎塞留这边。当她看清了探望自己的人后，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却没有出声。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黎塞留对自己打的手势。
黎塞留看着学生的样子，不禁心疼起来。这孩子以前是那样地爱干净，不让自己沾染一丝污渍。可是到了这里，性命尚且堪忧，又哪里能够像外面那样保持优雅整洁的生活呢。她抓紧了牢门的栏杆，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犹豫了一下，她转向守卫，请求道：“拜托了，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守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黎塞留。“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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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开牢门让黎塞留进去、随后重新把牢门锁上后，守卫走了出去。贞德马上就要向黎塞留鞠躬行礼，却被黎塞留一把拦住，她拉着贞德坐到床上，说道：“别这样，别这样。好孩子……”说着，她心疼地看着贞德脸上的伤痕和污渍，说道：“真是…委屈你了。”
贞德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大主教，没事的。我在这里并不孤单。您平时一直教诲我们，主在注视着我，指引着我，护佑着我。这是名为贞德的我一直秉承着的信仰。”她说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说起这个，我没记错的话，几百年前，那位圣少女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吧。命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继承了她的名字的我，现在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我是应该说自己很荣幸呢，还是不幸呢。”
“不过待在这里也算是放松了，不用再去想怎么处理那些海军和教廷的事务，我就当是给自己放长假了。这里的典狱长人还不错，允许我带着这本圣经。”贞德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圣经。在这些被囚禁的岁月中，这本圣经成了她每日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
黎塞留无言地听着少女开着自己的玩笑。那平和的语调完全听不出她此时正身陷囹圄。
贞德看了看黎塞留，犹豫几分才道：“大主教，阿斯托尔福他……”
“放心吧，他一切都好。不过刚开始听说你被关押，那小子居然扬言要来劫狱，我制止了他。现在空想应该正好好看着他呢。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他乱来的。”
“嗨，不愧是他，还是那个样子。麻烦您了。”贞德闻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又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扬眉道：“大主教，那您这次来，应该不是专程为了听我发牢骚的吧。”
“我……”黎塞留闻言，不禁犹豫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贞德，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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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当然明白黎塞留在说什么。那是不久之前的事。当时铁血在西欧的行军已经势不可挡，一众小国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纷纷投降。所有人都指望这号称世界第一的鸢尾陆军来阻止这只咆哮的凶兽。但是结果是让人失望的。坚不可摧的马奇诺防线没有阻挡住铁血的脚步，原本引以为傲的陆军也一退再退，大军一路前行，目标直指巴黎，鸢尾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那些政客的眼里，鸢尾已经处于不可拯救的状态，投降是唯一的出路。虽然名义上要号召人民继续抵抗，但是私下里却决定，一旦铁血迫近巴黎，他们将会把巴黎拱手相让，向铁血投降。
然而这遭到了以贞德为首的抵抗派的强烈反对。作为最早跟在黎塞留身边的舰姬，贞德深得黎塞留的信任。黎塞留在处理一些重要事务的时候，贞德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参与。出于对贞德的信任，同时也是为了锻炼她的能力，当黎塞留前往国外、暂不能履行大主教职务的时候，她会指定贞德作为自己的接替者，代替自己全权处理相关事务。而贞德没有辜负大主教的信任，每一次都做得相当完美。
而这次在黎塞留前往皇家、商议铁血相关事务后不久，贞德便得知了这一“内部决定”。而她不愧是继承了当年那位救国圣女之名的舰姬，心中那颗无与伦比的爱国之心驱使她一面积极组织前线部队进行抵抗，一面在议会上痛陈利害。她直言：“投降只会让鸢尾受到敌人的侮辱！唯有战斗才是鸢尾得救的方法。主赋予我们的使命就是驱逐敌人！！”
只可惜，她的这番言论并未唤醒上面的战斗精神。在那些政客的眼里，贞德这种不识时务的人简直碍了他们的眼。而铁血则更是将贞德视作眼中钉，在某些看不见的场合中，铁血一再威胁鸢尾，必须尽快“处理好”贞德的事情。而历史上已经无数次上演这种内斗的戏码。作为献给新主子的“礼物”，鸢尾很快便停止了贞德的一切职务，连她持有的圣凯瑟琳之剑也一并夺去，并且被逮捕关押。同时也逮捕了一大批抵抗派的代表人物，使得鸢尾抵抗运动遭受重大损失。
从那天开始，贞德每天只能徒劳地在狱中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祖国沦亡的消息。而黎塞留当时身在国外，等到她回到国内、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再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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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寻求一个答案。”黎塞留实话实说。“身为教廷的大主教，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胞们沦为亡国奴而坐视不管。我也想像那位圣少女一样，拯救这个国家。可是我也清楚，我将要面对的，是难以想象的困难。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去。”红衣主教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一直教导着人民，要皈依于主，要相信主的启示。可我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到将来，看不到希望，我甚至在想，主是不是已经抛弃了我，抛弃了这个国家。”
贞德默默地听完了黎塞留的倾诉。随后，她轻叹了一声，看着黎塞留的眼睛说道：“大主教，其实，答案早已经在你的心中了。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啊。”
“我的心中？”
“如果你心里没有答案，那么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没错，前方的道路的确困难重重，可是主会一直注视着我们，他早已经将答案放置在我们的心中，但他不会直接将其告知于我们，而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寻找。”
“我很害怕。”黎塞留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颤抖。“我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果我迈出了这一步，从这以后，我要面对的，将是我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伙伴。一夜之间，我将与她们刀剑相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害怕。她们的泪水，她们的痛苦，她们的愤怒。不，我无法无视这些。一想到我将要因走上那条路而付出这些代价，我便心存恐惧。”
“即使如此，我们也要战斗下去。您一直教诲我们，要时刻遵循主赋予我们的使命。我想，战斗下去，便是主赋予我们的使命，便是我们在追寻信仰的道路上所追求的终点。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我们可能要付出很多的代价。但是即使如此，也绝对不要放弃战斗。只有战斗下去，鸢尾才能得救。”
“贞德……”黎塞留不禁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一直以来，你都是那些孩子之中最优秀的一个，处理事务的能力，对主的忠诚信仰……你本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你迟早会接任大主教的位置。这是你毕生的梦想。可是现在……你真的不后悔吗？”
“大主教，当贞德站在国民议会上的时候，后悔这个选项便早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贞德的笑容，一如她在祈祷时那般清澈。“梦想，未来，这些个人因素从来都比不上信仰重要。伟大的先驱者已经做出了选择，作为后人，理应继承她的意志。即使贞德将要于第二天殒命，我也无所畏惧，为了鸢尾，贞德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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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贞德的话，黎塞留不禁面露愧疚，她道：“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这个大主教做得好不称职，本来应该由我担下的担子，却被你一肩扛起。”
“请千万别这么说。如果当时不是大主教力排众议，从一众人中选择了最普通的我，也就没有今天的贞德。”贞德摇头道：“如果贞德的使命是继续战斗下去，那么大主教的使命便一定是率领我们继续战斗。只要有大主教在，主所赋予我们的救赎就一定会降临。”
“你真的就这么信任我吗？我刚刚还在你的面前，显露出了我的软弱。”
“应当说，我一直都相信，您便是将率领我们走向胜利的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因为您选择了我，因为您出现在了这里。如果您没有来，我相信，那么您一定是选择与那些人一样，向侵略者屈服，从此可以封官加爵，安养天年。如果您没有选择我，我就不会进入海军，加入教廷，也就无缘聆听您的教诲，接受主的启示，只会作为一个普通的牧羊女，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
“可是，您来到了这里，您想要继续战斗下去，您选择了我，继承您的意志。没错，在完成使命的道路上，我们会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为此，我们将亏欠在乎的人，甚至将不得不与她们为敌。想要继续走下去，只有不断地战斗。从您选择我的那一天开始，从您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一直向前走，直到走到终点的那一刻。哪怕我们一无所有，哪怕我们将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因为，您已经站在了起点，因为，这是由您自己亲手开启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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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跟随着守卫。走廊中一片寂静，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昏暗的走廊中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后，黎塞留终于听到守卫说道：“到了。”她顺着守卫所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的那座囚室之中，隐隐地，有一个人正在其中。走近后，黎塞留这才看清，那位金发少女不顾周围的污渍，跪在了地面上，面前摆着一本圣经。少女手中正紧握着一个十字架，口中喃喃有词着。
黎塞留默默地看着少女进行着祈祷，毫无疑问，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没有人会比她祈祷的流程更标准。
守卫看起来有些受不了贞德的样子。他摇摇头道：“真是个疯子。吃饭前要祈祷，睡觉前要祈祷。都到了这里了，祈祷又有什么用。喂！有人来看你了！”
少女似乎并未受到这声呼喊的影响，她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祈祷，等到她亲吻了一下十字架、轻轻说了一声“阿门”以结束祈祷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十字架放在圣经之上，随后又将二者收藏到自己的枕头下。等到把这些事都做完后，她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黎塞留这边。当她看清了探望自己的人后，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却没有出声。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黎塞留对自己打的手势。
黎塞留看着学生的样子，不禁心疼起来。这孩子以前是那样地爱干净，不让自己沾染一丝污渍。可是到了这里，性命尚且堪忧，又哪里能够像外面那样保持优雅整洁的生活呢。她抓紧了牢门的栏杆，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犹豫了一下，她转向守卫，请求道：“拜托了，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守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黎塞留。“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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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开牢门让黎塞留进去、随后重新把牢门锁上后，守卫走了出去。贞德马上就要向黎塞留鞠躬行礼，却被黎塞留一把拦住，她拉着贞德坐到床上，说道：“别这样，别这样。好孩子……”说着，她心疼地看着贞德脸上的伤痕和污渍，说道：“真是…委屈你了。”
贞德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大主教，没事的。我在这里并不孤单。您平时一直教诲我们，主在注视着我，指引着我，护佑着我。这是名为贞德的我一直秉承着的信仰。”她说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说起这个，我没记错的话，几百年前，那位圣少女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吧。命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继承了她的名字的我，现在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我是应该说自己很荣幸呢，还是不幸呢。”
“不过待在这里也算是放松了，不用再去想怎么处理那些海军和教廷的事务，我就当是给自己放长假了。这里的典狱长人还不错，允许我带着这本圣经。”贞德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圣经。在这些被囚禁的岁月中，这本圣经成了她每日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
黎塞留无言地听着少女开着自己的玩笑。那平和的语调完全听不出她此时正身陷囹圄。
贞德看了看黎塞留，犹豫几分才道：“大主教，阿斯托尔福他……”
“放心吧，他一切都好。不过刚开始听说你被关押，那小子居然扬言要来劫狱，我制止了他。现在空想应该正好好看着他呢。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他乱来的。”
“嗨，不愧是他，还是那个样子。麻烦您了。”贞德闻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又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扬眉道：“大主教，那您这次来，应该不是专程为了听我发牢骚的吧。”
“我……”黎塞留闻言，不禁犹豫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贞德，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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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当然明白黎塞留在说什么。那是不久之前的事。当时铁血在西欧的行军已经势不可挡，一众小国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纷纷投降。所有人都指望这号称世界第一的鸢尾陆军来阻止这只咆哮的凶兽。但是结果是让人失望的。坚不可摧的马奇诺防线没有阻挡住铁血的脚步，原本引以为傲的陆军也一退再退，大军一路前行，目标直指巴黎，鸢尾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那些政客的眼里，鸢尾已经处于不可拯救的状态，投降是唯一的出路。虽然名义上要号召人民继续抵抗，但是私下里却决定，一旦铁血迫近巴黎，他们将会把巴黎拱手相让，向铁血投降。
然而这遭到了以贞德为首的抵抗派的强烈反对。作为最早跟在黎塞留身边的舰姬，贞德深得黎塞留的信任。黎塞留在处理一些重要事务的时候，贞德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参与。出于对贞德的信任，同时也是为了锻炼她的能力，当黎塞留前往国外、暂不能履行大主教职务的时候，她会指定贞德作为自己的接替者，代替自己全权处理相关事务。而贞德没有辜负大主教的信任，每一次都做得相当完美。
而这次在黎塞留前往皇家、商议铁血相关事务后不久，贞德便得知了这一“内部决定”。而她不愧是继承了当年那位救国圣女之名的舰姬，心中那颗无与伦比的爱国之心驱使她一面积极组织前线部队进行抵抗，一面在议会上痛陈利害。她直言：“投降只会让鸢尾受到敌人的侮辱！唯有战斗才是鸢尾得救的方法。主赋予我们的使命就是驱逐敌人！！”
只可惜，她的这番言论并未唤醒上面的战斗精神。在那些政客的眼里，贞德这种不识时务的人简直碍了他们的眼。而铁血则更是将贞德视作眼中钉，在某些看不见的场合中，铁血一再威胁鸢尾，必须尽快“处理好”贞德的事情。而历史上已经无数次上演这种内斗的戏码。作为献给新主子的“礼物”，鸢尾很快便停止了贞德的一切职务，连她持有的圣凯瑟琳之剑也一并夺去，并且被逮捕关押。同时也逮捕了一大批抵抗派的代表人物，使得鸢尾抵抗运动遭受重大损失。
从那天开始，贞德每天只能徒劳地在狱中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祖国沦亡的消息。而黎塞留当时身在国外，等到她回到国内、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再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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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寻求一个答案。”黎塞留实话实说。“身为教廷的大主教，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胞们沦为亡国奴而坐视不管。我也想像那位圣少女一样，拯救这个国家。可是我也清楚，我将要面对的，是难以想象的困难。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去。”红衣主教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一直教导着人民，要皈依于主，要相信主的启示。可我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到将来，看不到希望，我甚至在想，主是不是已经抛弃了我，抛弃了这个国家。”
贞德默默地听完了黎塞留的倾诉。随后，她轻叹了一声，看着黎塞留的眼睛说道：“大主教，其实，答案早已经在你的心中了。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啊。”
“我的心中？”
“如果你心里没有答案，那么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没错，前方的道路的确困难重重，可是主会一直注视着我们，他早已经将答案放置在我们的心中，但他不会直接将其告知于我们，而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寻找。”
“我很害怕。”黎塞留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颤抖。“我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果我迈出了这一步，从这以后，我要面对的，将是我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伙伴。一夜之间，我将与她们刀剑相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害怕。她们的泪水，她们的痛苦，她们的愤怒。不，我无法无视这些。一想到我将要因走上那条路而付出这些代价，我便心存恐惧。”
“即使如此，我们也要战斗下去。您一直教诲我们，要时刻遵循主赋予我们的使命。我想，战斗下去，便是主赋予我们的使命，便是我们在追寻信仰的道路上所追求的终点。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我们可能要付出很多的代价。但是即使如此，也绝对不要放弃战斗。只有战斗下去，鸢尾才能得救。”
“贞德……”黎塞留不禁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一直以来，你都是那些孩子之中最优秀的一个，处理事务的能力，对主的忠诚信仰……你本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你迟早会接任大主教的位置。这是你毕生的梦想。可是现在……你真的不后悔吗？”
“大主教，当贞德站在国民议会上的时候，后悔这个选项便早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贞德的笑容，一如她在祈祷时那般清澈。“梦想，未来，这些个人因素从来都比不上信仰重要。伟大的先驱者已经做出了选择，作为后人，理应继承她的意志。即使贞德将要于第二天殒命，我也无所畏惧，为了鸢尾，贞德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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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贞德的话，黎塞留不禁面露愧疚，她道：“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这个大主教做得好不称职，本来应该由我担下的担子，却被你一肩扛起。”
“请千万别这么说。如果当时不是大主教力排众议，从一众人中选择了最普通的我，也就没有今天的贞德。”贞德摇头道：“如果贞德的使命是继续战斗下去，那么大主教的使命便一定是率领我们继续战斗。只要有大主教在，主所赋予我们的救赎就一定会降临。”
“你真的就这么信任我吗？我刚刚还在你的面前，显露出了我的软弱。”
“应当说，我一直都相信，您便是将率领我们走向胜利的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因为您选择了我，因为您出现在了这里。如果您没有来，我相信，那么您一定是选择与那些人一样，向侵略者屈服，从此可以封官加爵，安养天年。如果您没有选择我，我就不会进入海军，加入教廷，也就无缘聆听您的教诲，接受主的启示，只会作为一个普通的牧羊女，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
“可是，您来到了这里，您想要继续战斗下去，您选择了我，继承您的意志。没错，在完成使命的道路上，我们会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为此，我们将亏欠在乎的人，甚至将不得不与她们为敌。想要继续走下去，只有不断地战斗。从您选择我的那一天开始，从您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一直向前走，直到走到终点的那一刻。哪怕我们一无所有，哪怕我们将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因为，您已经站在了起点，因为，这是由您自己亲手开启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