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四分钟,要彻底从那里离开是不可能的,其他监控呢,查出离开的路线了吗?”
  “大概推断出来了,他们从走廊离开后一直到了楼梯间,整条路上没有监控死角,但监控视频都有几分钟的内容被篡改了,估计是他们没走到一个地方就黑掉了一个监控器,直到到了楼梯间里。因为楼梯间基本没人走,是作为紧急避难通道的,平时也就只有安保人员会定时查看一下,所以...”
  所以,修改视频的必要都没有,直接随便拿哪一天的监控视频替换一下就可以了,操作这一切的人一定对养疗中心内部结构非常了解,甚至有可能就是策划让艾沫被困在这个中心的幕后黑手所为,这或许是为了勘破艾沫身上的秘密,又或者是为了引诱安莯逃脱监视网,慢慢走向无可回头的深渊,彻底远离科技界的圈子。
  那么,带走艾沫的到底是几个人?倘若目标够大,或许还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小艾的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打斗或者拖拽?”安莯说完不由得心底一颤,她既希望留下些许痕迹,但又不希望艾沫因为反抗而受伤。
  “安可找了专业人士来做痕迹检验,但很奇怪,什么可以追索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小艾的床上有些许褶皱,看起来那会儿小艾正在床上休息,床头的部分床单皱的很厉害,我们怀疑是不是因为小艾因为害怕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蜷缩在那里了,被单也有被紧紧抓握的痕迹。但医生推测,也有可能是小艾忽然发病了导致的。”
  安莯皱了皱眉,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艾沫那时的模样,整个人紧绷着身体,瞬身都被冷汗打湿,靠在床边一角紧紧的抓着被单,企图抓着点什么来减缓内心的不安。艾沫发病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状况,但安莯一直不敢相信,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明明已经能够正常生活的人怎么会忽然之间又被打回原形。
  “白天呢,白天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走廊,或者在她房间门口停留吗?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她房间门口的监控我们都看过了,一整天除了护工和医生护士以外,没有人经过,这几个人我们都查过,在养疗中心工作了很多年了,背景和人际关系都非常单纯,没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之后也在正常上班。启明他们一直都在四处打听查找小艾的下落,安可让我别掺和,我就反复的看小艾房间内的监控。”
  “发现什么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所发现,我把小艾前段时间的监控和那天的对比,觉得有个地方有些奇怪。虽然小艾治疗期间经常没事儿就写写画画,但那天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的,然后愣了好半天,忽然跑到桌边坐下开始写写画画。我把那张纸拿了回来,却发现整张纸都被写满了,就像一整张画了黑线的涂鸦。我刚刚把它放大来看笔顺,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些什么,却发现...“
  “什么?”
  “我觉得,她可能不是在画画,而是在写字,只是重复了太多次了,导致整张纸都写满了,可是还是没停下来继续写。”游翊明白,倘若安莯知道了艾沫到底写了什么,安莯的决定就更不可能改变了,忽然又有些犹豫起来。
  “到底写了什么?”安莯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她写的是,有人。”游翊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安莯,安莯?你怎么了?”
  “我没事,”安莯尝尝舒了口气,说道:“游翊,我哥说得对,这件事情你别掺和,尽量游离在外围,但有件事情你要跟我哥说,让他再查一查,小艾忽然弹起去写字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养疗中心甚至建筑物周围的可以人都要梳理一遍,我想,导致小艾发病的源头可能会浮出水面了。”
  “你是说,小艾的发病是人为的?”
  “嗯,小艾虽然状态依旧不稳定,但脑中还保留着些许清明,她在提醒我们,这件事情是人为的,就像罗昕上次找来,导致她被养疗中心带走时一样,都是有人在影响她。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这样一种人,跟小艾完全相反,能够自主的发出强烈的脑电波干扰他人行为?”
  “这...如果没有遇到小艾,我会觉得这些都只存在于纯理论上,但既然有小艾这样的存在,就不排除有和她相反的存在。”游翊觉得自己似乎在回答一个从不会进入自己思考范围的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种生物吗?但如果不存在的话,艾沫的特殊又从何解释?
  “好了,记得让我哥找到可疑人物之后和所有与小艾有所接触的人中进行筛查,这会是个大工程,让他小心点别被盯上了。”
  “先别挂,等等!”游翊只是犹豫了一瞬,安莯那边就切断了通讯,他想说,既然有机会找到导致艾沫发病的人,就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那样,一切就会真相大白,艾沫也会得救,安莯身上的污点也可以被洗净,又何必明知道对方下了全套还要往里钻呢?可听着凌宝里传来的电流音,游翊想起了安莯对他说过的话。
  “游翊,你的生活、工作、家庭,每一个环境都那么的单纯,让你所有事情都会忍不住朝最好的方向去设想,就像你找寻卞筱熙一样,明明是大海捞针,却依旧寄希望于一个只能称得上有些关联的云之梦游戏。”
  不可否认,游翊在刚刚那一瞬间的设想依旧是完美的,他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够朝好的方向顺利的推进,可这大半年经历的一切让他多少能够看清,所谓的完美与顺利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现实往往比想象要残酷的多,就像他从来没想过,只是找寻一个所谓朋友的踪迹,就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最后连自己也只能在大势里随波逐流,等待安莯所说的那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