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先生?”少女一片茫然,眼神纯真,“我不认识,抱歉。”
  男人顿即收了眸光,天下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是他想多了?
  厉北琛淡淡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少女将手帕捏着,渐渐握紧,一双鹿眼深邃,又泛出一丝狂热,盯着他俊美挺拔的背脊。
  “二小姐……”
  不一会儿,齐姐让司机开了车过来,撑伞下车走来,无声地用帕子给小姐擦脸,勾唇笑,“他人都走远了。”
  “你说他会记住我吗?”少女若有所思,“他看了我几眼,但没认真看。”
  齐姐话里有话,“记不住也会很快再次见面啊。”
  少女垂眼,眸畔浅浅晕开弧度。
  -
  医院的办公室里,厉北琛敲门走进去。
  杨大夫立刻起身相迎,手里拎着一份整理好的厚厚病例,他神情不对,面对厉北琛的气场,很紧张。
  “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你一再确诊?”
  “厉三爷,请您有个心理准备。”
  杨大夫看了他一眼,打开病例递过去,重叹一声,“沈夫人的血液检查结果,经过会诊,我们确认她患有脊髓再生障碍的恶性血液病。
  通俗来讲,你可以理解为白血病的一种,突发,势猛,危急。
  她今早突然晕倒就是一个症状,正好上午的血检结果出来,我们才知道她有致命疾病在身……”
  厉北琛后退两步,瞳孔冷贽,他摇头嗤笑,“这不可能,她苏醒后你们为她做过各器官检查!只是衰竭加旧疾,你说慢慢养就好了,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病?”
  “恶性脊髓病必须查血分析,所以之前的结果显示不出来……”
  “她为什么会患白血病?我母亲多年疾病缠身没错,但她不可能啊。”
  厉北琛不相信,因为毫无征兆。
  “我也在分析原因,正好,随着血检结果一同出来的,还有温小姐给沈夫人服用的两种药丸成分分析。
  沈夫人卧床三年,常规护理之下,家庭医生用药很安全,
  唯一可能的变数,应该是温小姐的药,它效果很猛。”
  厉北琛凝滞,揣测杨大夫话里的意思,他眉骨冷下来,“药丸成分分析呢?”
  “我带您去实验室看结果,两种药大概有三百种成分,温小姐用的很复杂。”
  实验室的门开了,杨大夫拧眉指着数据表,给厉北琛看,“温小姐这些成分,有几味药是铤而走险,像这种药剂,原来是用来下毒的,温小姐深懂中药药理,所以以毒攻毒,道理行得通。
  但具体运用在沈夫人身体里,难保起效的同时,没有损害?
  而且这几种药剂是西药,归为生物制剂。
  而白血病诱发因素很多,医学界尚不明确,有基因突变,有化学生物作用,有病毒感染……”
  厉北琛薄唇苍白,敏锐的捕捉到字眼,生物化学作用。
  他脑子里闪过那天温宁说的话,她亲口承认,给母亲用药是棋走险招,
  她说,为了不被他和黎向晚发现,她得表面抑制住母亲的好转,让医生检查不出。
  所以,药里有以毒攻毒成分,甚至致命的成分。
  那么……是因为长期服用这两种药,而诱发了脊髓恶性病吗?
  杨大夫仿佛看穿他的猜测,作为医生,他查不出病因,在厉北琛这种权势滔天的人面前,他倍感压力。
  只能有什么猜测先说什么,“您母亲植物人三年,她主要没有免疫机制,温小姐的药含有毒成分,地区有可能诱发致命疾病……但温小姐的初衷是好意,她绝对想不到,可能导致这样。”
  厉北琛陷入了静默,沉重的情绪将他压入了一个黑暗的境地。
  他以为盼来母亲苏醒,她很快会好起来。
  怎么又会诱发白血病病种?
  他拳头捏紧,这事,他知道怪不上温宁。
  她是一片好心,她当时那么绝望,被他误解怨恨,她肯定迫切希望母亲好转。
  而且,母亲也的确是因为这两种药,苏醒过来了。
  只是,苏醒的不那么完美,伴随更致命的疾病!
  厉北琛揪心不已。
  “该怎么治?”男人语气冰凉,“我只要结果,你们治好她!”
  杨大夫摇头,“只能脊髓移植,而且要快。”
  “恶性血液病来势汹汹,今早您母亲已经有症状晕倒,我们又抽她的血查验过,她脊髓细胞衰亡得很快,并且不再生,接下来,她很有可能会流鼻血,呕吐,重度贫血。
  考虑到她年纪大,而且还是特殊熊猫血型,配型很难,可能万中无一。
  一旦她贫血严重,就需要定期输血,直到她找到配型。
  所以我让您赶紧来,是想用您的力量,立刻为她找活人血库,以及合适配型!”
  厉北琛被一股寒气笼罩。
  母亲是熊猫血,正因为如此,她多年来的老病,厉北琛一直是温养,从不敢轻易让她手术。
  一旦出意外,血供不上,他无法承受那结果。
  所以这么些年,即便母亲健忘,脑子糊涂,他也都认了。
  他爱母亲,母亲又受过太多苦。
  他只想,让她好好的陪伴在身边。
  她不能死。决不能刚刚苏醒,就遗憾离他而去。
  他不许。
  “母亲不能死。”他咬牙冷语,扭头吩咐杨大夫,“召集所有人脉资源,全华国,不,全球范围内给我迅速找到脊髓和血库!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有他这句话,杨大夫点头,立刻吩咐下面的医生去办事了。
  厉北琛狠狠的捏了捏眉心,眼窝狭长而黯淡,涌上泛红的血丝。
  他深吸一口气,又叫住了杨大夫,深邃地叮嘱他,“母亲的疾病别泄露出去,尤其是她本人。
  还有……别告诉温小姐!”
  男人拿起药剂数据,最终撕碎掉它,他暗暗闭眼,心绪绵长,“也别跟温小姐多嘴,提到可能是这些成分致母亲患白血病,若要让她听到什么风声,陷入自责愧疚,我唯你是问!”
  杨大夫震了震,才听明白,厉三爷不打算责问温小姐了,不仅不怪,还要隐瞒住女人。
  的确啊,温小姐的初衷也是救人,害沈夫人白血病,她也不想的。
  而且,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她的药,因为白血病诱因查不清楚。
  厉北琛决定隐瞒温宁,母亲生重病,一来她会急。
  再者,若知道和她自己有关,她更会陷入自责的死循环,
  现在墨宝找不到,他和她的之间的关系就很糟糕了。
  他不能让这岌岌可危的关系,更添隔阂阻碍,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厉先生,就在刚才温小姐来了医院,她去了您母亲的病房……”杨大夫的助理跑过说道。
  厉北琛眉头一压,“杨大夫,你们赶紧去找配型,我只限你们三天时间!”
  “厉三爷,熊猫血型难上加难啊……”杨大夫露出苦笑。
  而男人已经大步离开肿瘤科。
  重症监护病房外,透过窗户,厉北琛一眼就看到了温宁站在母亲床头纤柔的身影。
  她在给母亲探脉,细心的问诊,为母亲翻身,她的关心很真挚,不是假的。
  病房里。
  温宁一边与沈棠说话,将她翻过去,为她擦身子时,突然目光停在她的背脊上。
  偏下部位,脊髓的位置,有个不小的针眼,温宁拧起眉头——
  沈阿姨什么时候做过脊髓注射或者抽血的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