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掏出打火机,‘啪嗒’对着自己的眼睛和头发点燃,决绝抵触道,“你放开我!
  不论你是谁,你休想带走我。
  坏人!
  王兵!孙医生!你们带我走,带我走,呜呜……”
  孩子的哭腔打闹,和他的话语。
  让厉北琛俊脸上强装的平静,粉碎,心脏好像被闷棍敲中。
  看着墨宝这个样子,他心痛无比。
  他终于找到了孩子,孩子却拒绝被他救。
  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宝的脑子,好像被人洗刷了一遍,他认贼作母,完全变了一个人。
  温宁若是知道了,该会有多难过?
  厉北琛拒绝往下想,深眸如涧溪寒凉,像是要把墨宝那双陌生的眼瞳洞穿——
  他怕儿子伤害到自己,滚动喉结,举起双手,“我不碰你。
  我不是坏人……
  你好好听我说行吗?
  你现在处于危险,墨宝,你被人绑架囚禁长达一个多月了……”
  “你骗人!
  谁的话我都不信。
  我只相信二小姐!
  你离我远点!”墨宝尖叫完,举着打火机后退,厉北琛单膝半跪在原处,没有动作。
  墨宝立刻跑向一个保镖,“王兵,我们走,带我回家。”
  孙恒脸色煞白,不懂墨宝这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他几乎都要分不清墨宝是伪装的,还是真的突然变了,“墨宝!你……”
  “让他走。不能让他受伤。”厉北琛如鲠在喉,凛厉的眸子里审视而顾虑。
  霍凌赶上来,就看到这一幕。
  墨宝不仅不认三哥,还抗拒跟三哥回家,他要跟着谢芷音的手下那帮歹人?!
  这孩子骂三哥是坏人,目无尊长,还让谢芷音的保镖,带他‘回家’?
  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那张和九九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脸蛋,霍凌绝不会认为这是墨宝!
  是这一个多月以来,霍凌听九九描述,已经对他耳熟能详的墨宝。
  “三哥,墨宝好像有点问题,他怎么不认人,还觉得谢芷音是好人似的?”霍凌跑向厉北琛的身侧。
  厉北琛望着儿子被谢芷音那个保镖抱在怀里,往前奔跑逃窜的背影。
  呼吸沉到了谷底,他站起身来,夜色中坚硬的身躯仿佛被打败,十分颓唐。
  “不是小问题。”
  他冰冷的语气,让霍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霍凌担忧无比,“你不会真放他走吧?”
  “他以死相逼都不肯被我带走,他要去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厉北琛沉重的说完,扭头看向愣在那不知所措的孙恒,“阿凌,对手只剩下那一个抱走墨宝的保镖了。
  把孙恒掳了,我们开车追上墨宝,看看他要去哪里。”
  他转身,鹰隼厉刀般的眸,刺向孙恒,“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恒脸如青色,被他的视线裹住心脏,吓得颤抖,“我……我不知道啊!我没有做什么!”
  天知道,谢芷音吩咐的手术,他实际上没有做。
  孙恒百口莫辩,厉北琛来不及拷问他,大步追上前方的墨宝。
  保镖要完成谢芷音的命令,扛着墨宝下了山腰,他们开的吉普朝公路疾驰。
  厉北琛和霍凌的四辆车子追击在后。
  那名叫王兵的保镖,想到谢芷音给的备选,把墨宝送到了一家临山的疗养院。
  凌晨四点,天际透出鱼肚白,周围仍然黑暗。
  墨宝被王兵扛着,塞进了老年疗养院的一间房子里。
  墨宝的眼睛里,透出失望。
  他以为,这一次谢芷音会把他转移到,她那个神秘的实验室!
  通过孙恒的只言片语,墨宝得知谢芷音有个实验室,孙恒就是她实验室里的顶级医生。
  墨宝想知道实验室里有什么!他想知道谢芷音的所有手段,把这个坏女人搞透彻。
  只有以身涉险,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他很清楚,谢芷音和孙恒,一定在妈咪的身体上做了什么。
  “王兵,我好开心。孙医生他来了吗?
  让他给我泡杯牛奶,你给我铺好床,我要继续睡觉!
  我表现好了,你能不能告诉二小姐?我就不至于挨打了,她也会来看我吧!”
  透过窗户,厉北琛看到墨宝,他傻傻的笑着,他像一只被驯化了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的床上,瞳孔漆黑又迟钝,固执的错认着身边的人,将坏人当成了依靠。
  厉北琛紧握的指骨作响,眼底布上血色,感到心痛又无力。
  这不是温宁的墨宝。
  可他,又的确是墨宝。
  他被彻底改变,或者说,洗脑了。
  不再是过去那个明辨是非的孩子。
  男人的呼吸低冷,紧绷。
  霍凌同样难过,“墨宝怎么会把这样破烂的地方当自己的家?
  他还笑……三哥,我怀疑他被精神控制了?
  看来他被绑架来帝都的这一个月,受了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苦!
  谢芷音把他藏到这种临山的老年疗养院,很高明啊,又是一个我们会忽略的地方!
  决不能让他呆在这里,被这帮人继续洗脑……谢芷音简直罪不可赦。”
  霍凌咬牙切齿,“三哥,先把他弄出这里,这里阴森森的,又脏又臭,墨宝怎么能受这样的苦楚?”
  厉北琛推开木门,走进房间。
  墨宝转头,看到他,像炸了毛似的往王兵后面躲,“你这个坏蛋怎么阴魂不散啊!
  我都叫你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你为什么要来烦我!我真的不认识你,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厉北琛看他的小手拿起了床边的被子,摔在地上,情绪激烈反抗。
  杯子的碎片,就在他莹白的小脚下面。
  他的身躯再次僵住。
  心情也僵住。
  厉北琛退出来,找到孙恒,冰冷的声音,无力又紧绷,“你进去哄他,安抚好他,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带到你家里去住。”
  天际的鱼肚白,渐渐阔大,黎明有破晓之势。
  霍凌那那个王兵,从屋子里抓了出来,为孙恒这个‘说客’带上木门。
  房间里,孙恒盯着墨宝安静的小脸蛋半天,他喉间一口怒气喷出,走到窗户边看了看。
  厉大少和他那个手下,都站在前坪里,沉默不语,侧脸沉重。
  孙恒不解地走向墨宝,声音冰冷怨气,“行啦。
  你亲爹走远了,我们说什么,他听不见。
  你就告诉我吧,你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