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都给我清醒一点!你们难道想死吗?!想被别人一点点杀光吗!!别忘了你们的亲人还在那边等着你们带吃的回去呢!!”
  难民中的领头人看着他们的反应,暴怒不已。
  一句接一句带有诱导性质的话语被他大吼出口,难民们咬着牙,压下心头的忌惮和畏惧,再度恢复了勇猛。
  他们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抢杀不行了。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地上,有难民,也有张家村的村民。
  他们身上血肉模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嘶吼声,惨叫声,痛哭声,担忧的喊声,利器砍到肉体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现场宛如一片人间地狱。
  一声突兀的怒吼声在此时响起,“啊啊啊!!!谁也不许伤害我的羊!!!”
  原来是曹大个睚眦欲裂地狂喊着,有难民不和他打,反而直冲他家的羊下手,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可是活的行走的肉!
  可是曹大个宁愿他们打他,也不想他的羊被伤害,这些人此举,无疑是将曹大个逼急了。
  他一镰刀一个,将那些冲过来的难民尽数割了喉!
  曹大个发疯了,高大如山、力壮如牛的身躯简直可以以一敌五,无疑是成了村里的主要战力之一。
  而张友生就像一个杀神,任何杀到他面前的难民,顶多抗两三招,就会招架不住死在他的刀下。
  他平日里对战的一向都是训练有素的敌军,这些由百姓转化为的难民流寇,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难民们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不好招惹,纷纷躲着他走,专挑那些看起来弱一些的村民打。
  可奈何,张友生他追人,躲都躲不清静。
  领头人身边,有一个独眼男正静静观战。
  他们自然全都注意到了全场最显眼的张友生。
  “不行,这么下去,咱们根本无法得手,反倒会被他们杀光。”
  领头人声音低沉。
  “我去试试。”独眼男沉吟一声,冷然道。
  “你有把握吗?你的命可不是那些低贱的百姓可比的。”
  领头人担忧的问了一句,可说的这句话,却是让人百思不解。
  只可惜在这一片混乱当中,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两个轻声交谈。
  “放心。”
  独眼男冷静的应了一声,腰间的大刀就已经抽了出来,大步向着张友生走去,同时帅气的舞了两下,刀便已然在手上调整好了最习惯的姿势。
  张友生刚刚砍杀掉两名即将伤到村长和张根的难民,背后就传来了危险的预感,他汗毛直立,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手持大刀反手一背就将刀挡在了背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把刀砍了下来,发出“锵”的一声,刺的人的耳朵生疼。
  正拿着防狼喷雾东喷一下西喷一下帮村民们骚扰敌人的顾向晚,被这一幕给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太险了,太险了!
  只差一点点,张友生就身受重伤了!
  张友生之前那些伤口才刚刚恢复了表面,内里时不时还会痛,本就不适合长时间作战,要是再被这一刀砍到,他别说杀人了,自己怕是都再扛不住。
  幸好,他及时挡住了!
  可是顾向晚依然担忧,那独眼男一击失手,也不慌乱,迅速调整状态继续攻击,张友生再也顾不得帮助旁人,全心全意的应对那个独眼男。
  看起来两人倒是势均力敌,可是顾向晚知道,伤口还没彻底恢复的张友生一定会后续乏力,直到招架不住。
  怎么办?她要怎么帮帮他?
  顾向晚有些着急,她手中虽然拿着一把被分到的剪刀,可是能攻击的范围太短了,她甚至根本没机会对难民用,无非是拿着防身罢了。
  现在又怎么样才能帮到数米之外的张友生?
  时刻关注的张友生三兄弟安危的家里其他人,也被这一幕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看到张友生顺利脱险,他们才有力气继续反抗。
  一家人堆在一起,来一个就拿武器打一个,配合的越来越默契,谁也没遇到危险。
  最让他们担心的反而是顾向晚,摸到了“前线”去帮忙,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顾氏的心简直揪在了一起,好几次想要过去和闺女共进退,可每次一脱离家人,就有难民对着她袭来,使得她寸步难移。
  张友生此时却是越打越心惊,这个独眼男的手中所拿的大刀分外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甚至就连他的招式,都让张友生有一种曾经和他对战过无数次的感觉。
  一边打着,张友生一边忍不住分心,哪怕明明知道分心是打仗时的大忌。
  只因面前的这个人带给他的熟悉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他心里不安。
  独眼男自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分神,眼中精光一闪。
  他攻击的动作一个虚晃,张友生立刻下意识去挡,可下一秒,独眼男得逞一笑,大刀直冲着张友生当头砍下!
  他本以为这一击必能得手,可生死关头,张友生的反应却也是神速,手中的刀极限更改了轨道,反手就直推进两人中间,另一手狠狠握住了刀刃,堪堪将近在咫尺的大刀挡在了面前。
  那冒着冷光的大刀,和他的头颅仅有一把刀刃的距离。
  险之又险。
  村民们又惊又担忧,见他没事差点哭了出来,难民的领头人却是暗恨不已,就差一点点,怎么就没成功呢!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友生看着眼前的大刀,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的眼睛瞬间惊恐的睁大。
  这个独眼男手里的刀,该不会是……桑炎国士兵的吧!
  如此一想,那熟悉的招式可不就是桑炎国军队常用的吗?!
  他……他该不会,是桑炎国的人??!
  “你是……桑炎人……”
  张友生艰难又难以置信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闻言,独眼男微微歪头,冷冷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怎么会这样……
  张友生整个人震撼不已,惴惴不安。
  桑炎国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只有这些人当中有,还是……
  如果他们已经混进了难民当中,逐渐向着京城行进……那,那!后果不堪设想!!
  独眼男眼睛微眯,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怎么会看出他的身份,可他才不会犯在战斗中分神这种低级错误。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独眼男猛然抽刀,再次发起进攻,在张友生来不及防备之际,对着他的腰腹之间拦腰横砍。
  势要将他腰斩当场!
  张友生的眼睛充了血,嘴角绷紧。
  他很尽力地拿刀去挡,可是他心里清楚,多半来不及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疼痛到来的准备,心里凉了一片。
  只怕他死了,他们的队伍,真的就撑不住了。
  难道,就要在这里走不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