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这是池鸢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
  还没睁眼,就觉得浑身又冷又疼得厉害。
  眼皮沉重得就像灌了铅一样。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里,费力地撑开条眼缝。
  什么都还没看清。
  刀子似的朔风就卷着碎雪直往眼睛里扑,刺得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去,这是穿了个什么破地儿?
  她快要被冻死了。
  【宿主你身上全是伤,先别急着睁眼,我给你喂点药。】
  003没敢喂灵泉水,那个治疗效果太好了,容易惹人怀疑。
  它花自己的积分给池鸢买了药,趁人不注意连忙塞进她嘴里。
  伤痛顿时减轻了一些。
  但四肢百骸仍觉寒浸浸的,连骨头缝里都是冰碴。
  池鸢冷得牙齿直打颤,闭着眼缓了会。
  “003,把原身的资料传给我。”
  “好嘞。”
  她还没来得及看剧情,耳边突兀地传来一阵暴怒的叫骂。
  “装什么死,全都给老子滚起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猪猡,这才走了多久就躲懒,耽误脚程,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鞭子狠狠鞭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空气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救命啊,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我错了,错了,别打了,呜呜呜······”
  池鸢咬牙睁开眼。
  狂风大雪的肆虐下,是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男女老幼皆有。
  身前都印着大大的“囚”字。
  几个官兵模样的男人正挥舞着皮鞭,照着他们身上猛抽,一鞭下去就卷起一块皮肉。
  血肉模糊,雪地都浸红一片。
  池鸢:“……”
  披着人皮不干人事,这都什么畜牲玩意儿?
  她几乎是立即晃荡着站起来,身上的镣铐碰撞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差役班头听到声音,敏锐地回头看去。
  瞧见是她,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呦,这不是上京城最娇艳的明珠,云萝郡主吗?”
  “瞧这小脸白的,怪叫人心疼的,怎么?小郡主善心发了,想给这群贱民求情吗?”
  班头眯缝着两只小豆眼,骨碌碌地上下打量着池鸢。
  一路颠沛流离,她外衫脏得都看不出颜色,脸上也蹭着几道黑灰。
  但天生佳人哪怕蒙了尘,也难以掩盖那祸国殃民的姿色。
  班头目光闪过一丝邪佞,晃着鞭子不怀好意地走向池鸢。
  “你要是好好求求我,说不定哥哥一时心软,就放过他们······”
  周围差役跟着心照不宣地淫笑起来,还有人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这天骄贵女虽已贬为庶民,沦为罪臣之女,但上头有人关照,一路上他们也不敢乱来。
  但眼看马上就要到边陲,天高皇帝远,小小的占一占甜头,又有谁会在意呢?
  池鸢冷眸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就像在看一群死物。
  她浑身没劲,但干掉几个畜牲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道微弱的灵光从她指尖掠过,冰封的地底下,藤蔓犹如灵蛇正在快速蠕动。
  几人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怕了,气焰更加嚣张。
  班头色眯眯地朝她伸手:“不要反抗,乖乖地让哥几个爽一下,否则······”
  “嗖——”
  一支缀着黑羽的长箭破空而来,闪着寒光的箭镞钉穿了他的脑袋。
  班头瞪着小豆眼,直挺挺地往后倒。
  腥臭的鲜血溅了几个差役一脸。
  他们惊惶地四处张望,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谁?别他娘的装神弄鬼弄的,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没人应他。
  余光扫到班头的尸体,有差役怕得心里直打鼓,虚张声势地高声威吓:
  “我们是京兆府衙的差役,奉命押送京中重犯,阁下胆敢劫囚,天子一怒,必将血溅三尺,若是识相,就请速速离去!”
  “嗤——”
  雪地里隐隐绰绰传来一声男子的嗤笑。
  低低的,极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