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池鸢翻话本子的手一顿,回头看他,眼底似有星芒。
  “你是说,我们离开皇宫,离开锦都,去其他的地方生活吗?”
  谢无浔薄唇抿紧,直直地看着她,眼眸深邃而静谧,犹如夜幕下的海洋,他认真又不失温柔地道:
  “人生于我本无惊喜,冗长又无趣,直到我遇见你,你应我一生之约时,我忽觉几十载光阴,好短,都不够你我相伴。
  余生的晨暮与春秋,我只想与你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慢品人间烟火色,赌书泼茶,共到白头。”
  池鸢始终笑着,眼底浮着雾气般的水光,灯火将她的侧脸映得分外柔和。
  她朝着谢无浔伸出手,孩子气地冲他软软道:“抱抱。”
  谢无浔见她神情,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为难了,心疼地走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亲了亲池鸢泛红的眼尾,低声哄道:“乖,别哭,我不是非要离开皇宫,皇宫也很好,我们就留在这里,也能···”
  池鸢抬手虚虚地捂住他的唇,眼尾翘起一抹俏皮的弧度,嗓音哑哑的,却又带着点娇气。
  “别,我答应啊,我早就想离开皇宫了,这里这么闷,哪有外面好玩。
  “我原本还想着告诉你呢,又担心你不想离开,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今日,没想到你先开口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无浔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问:“真心愿意吗?和我走了,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了。”
  “那你呢?和我走了,你就不再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了。”池鸢眨着眼睛反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眸都漾出笑意,三千荣华,皆不如眼前人。
  “那你刚刚哭什么?”
  “你是呆子吗?”
  池鸢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闷闷道:“你刚刚说的那么动听,我不得感动一下啊?”
  谢无浔眼底猝然浮起融融的暖意,是他关心则乱了。
  他偏头轻|咬着她圆润的耳珠,温热呢喃道:“别哭,留着夜里哭。”
  “······”
  -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谢无浔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的一角,正要起身,一双雪玉般的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腰。
  池鸢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迷迷糊糊地说:“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啊?”
  “我去和大臣们商量册立新帝一事,等我处理好了,就带着鸢鸢——去私奔。”
  谢无浔轻笑着说完,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乖宝,再睡一会。”
  池鸢很困,刚刚纯粹是下意识地问话,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伴着谢无浔好听的声音,她眼睫颤了颤,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等池鸢睡沉了,谢无浔仔细地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换好衣服出了内殿。
  他洗漱完,又用了一碗玉蝉羹,走时对站在一旁的喜顺和青芜吩咐道:
  “动作都轻些,不要吵醒娘娘,让她多睡会儿。”
  “是。”两人都笑着应答。
  金福眼看主子走了,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大金镯子,塞进青芜的手里,红着脸悄声说:“送你的,等休沐时再来看你,走了。”
  说完也不敢看青芜的表情,一溜烟跑着去追自己主子了。
  “大傻子。”青芜咬了咬唇,用手扇了扇风,试图想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没等喜顺盘问,她就疾步往里走,边走边小声道:“这天儿怎么热起来了?”
  啧,暮冬的天还热?怕不是你心热呦。
  喜顺笑着摇了摇头,负手不疾不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