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下空间内,包裹着赤尘的腾龙长枪与泛起紫黑色光芒的武士刀接连碰撞,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
  “给我滚开!”
  少女腾身而起,一拳轰出,挟裹着汹涌的尘沙拳劲狠狠砸在那漆黑武士的身上,硬生生轰出一个极深的凹陷。
  但那凹陷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真是难缠的家伙,这种能力简直比无限刻印还要无赖!”
  赤尘之面的灼烧和腐蚀效果对深渊之力凝聚而成的造物收效甚微,唯一的作用是保护她的身躯避免与那紫黑色液体直接接触。
  慕北本就因为将这些神樱污秽从神樱树根牵引出来耗费了大量精力,如今竟一时在与漆黑武士的战斗中落入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
  “我必须得想办法……”
  “花靥璧君……”
  少女屏息凝神,太虚之气迅速游走周身,粉白色衣裙之上,点缀的花朵蓦然绽放,背后飞舞的洁白披风上,隐约浮现出赤色漩涡的印记。
  利用花靥璧君的增幅,将鏖灭印记的力量增强到极致!
  慕北紧握长枪,那包裹在枪尖上的赤色尘沙瞬间朝着四周盘旋暴涨,疯狂弥漫,赤色凝练如血,浓重的威压席卷了整片地下空间。
  “给我灭!”
  挥舞长枪的少女陡然怒喝,赤尘之面下的双眸迸发出璀璨的神芒。
  然而就在她的枪尖贯穿那漆黑武士身躯之时,慕北的意识陡然恍惚起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是?!”
  无尽阴风弥漫,四处是荒凉森冷的土地,凋零的村落废墟角落内,凄厉的嘶吼接连不断。
  “杀!杀!”
  不知从何而来的喊杀声似乎充斥着绝望到极致的沙哑。
  “斋宫大人,我们退吧……”
  “这里守不住了。”
  喃喃的低语似乎隐约回荡在那凛冽的风中。
  “不能退!”
  少女似乎听见一道女声竭力吼道。
  “这里是稻妻城之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所有御前奥诘众听令,吾在此下最后一命,吾会率领百妖众与白辰眷属将敌人引开,你们与幕府武士镇守此地,绝不能后退半步!”
  “漆黑浪潮侵蚀心智,若有人堕化,失神之前,请务必记得,用刀刃斩断自己的喉咙。”
  “吾以鸣神大宫司之名在此保证,稻妻不会灭亡,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只要能坚守至大御所大人归来,吾等的牺牲便没有白费!”
  “随吾杀!”
  军士们的呐喊逐渐远去,眼前的画面再次模糊,唯一剩下的景象,是镇守于此地的某位幕府武士,在漆黑的浪潮中拼命厮杀,他被异兽撕咬得血肉模糊,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或者说,那柄刀,已经与他的血肉粘连在了一起,早已无法分开。
  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长枪缓缓散去,意识渐渐回过神来,眼前的那漆黑武士已然溃散。
  到处弥漫的紫黑色液体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那盘踞的巨大树根似乎变得焕然一新。
  “刚刚那是什么?”
  完全遮蔽天空的阴风,四处蔓延的漆黑潮涌,铺天盖地的狰狞异兽……
  慕北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幕,让她回想起了脑海内那部分已然失去色彩的归终记忆。
  残酷的战争。
  比起魔神战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深渊……入侵稻妻?”
  少女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离开了井底空间,回到了地上,她看到花散里站在不远处,正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些什么。
  “花散里……”
  “唔……”
  戴着白狐面具的巫女缓缓转身,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方才轻轻开口:“小姐,您成功了。”
  “我能感受到,您已经成功彻底祓除了这处封印内的神樱树污秽。”
  “实在是万分感激。”
  “等等。”慕北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这些神樱污秽……到底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景象?”
  她本以为深渊不知从哪来侵蚀了神樱树,她进行神樱大祓只是为了清除深渊带来的影响。
  但现在看来,事情根本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那些污秽,到底是什么东西?!
  慕北将她在井底空间所遭遇的一切,包括她杀死那漆黑武士后,看到的画面与听到的声音,通通都告诉了花散里,巫女听完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姐,您一定要知道吗?”
  “没错。”慕北毫不犹豫地说道。
  花散里轻轻叹了口气。
  “那……其实是一场源自五百年前的灾难。”
  “因为稻妻之外某处国家发生的变故,导致名为深渊的漆黑浪潮席卷了整个提瓦特大陆,稻妻也因此遭受了极其严重的侵害。”
  “当时的稻妻,大御所大人远赴海外,并未归来,前任鸣神大社宫司——狐斋宫,她亲自率领神狐一族、百妖众、天狗众、鬼族武士等,艰难抵御深渊入侵。”
  “那场战争席卷了整个稻妻……”
  “几乎彻底将稻妻吞没,如果不是神樱突然出现……”
  “深渊的入侵最终被赶回来的大御所大人解决了。”
  “可是包括狐斋宫本人在内的稻妻各族,却因此尽数凋零。”
  “而这漫长的五百年来,每一次神樱大祓,都是为了减轻那一次漆黑灾祸,带给神樱的负担。”
  慕北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彻底抹去那场灾难带来的祸患吗?”
  “没错,您是我目前唯一看到希望和可能的人,您也的确成功地完成了一处封印。”
  花散里微微颔首,声音轻柔。
  “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慕北默然不语,又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
  “所以,那些污秽,其实是死在漆黑灾祸之中,曾经保护稻妻的武士吗?”
  “您不必为他们感到悲伤,彻底祓除污秽,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抚慰。”
  “是么……”
  少女微微垂眸。
  “我们走吧,去下一处。”
  听到她的话语,花散里轻轻一笑。
  “好。”
  “小姐,您真是位温柔的人。”
  温柔么?慕北并不觉得,她只是觉得原本普通的行动,似乎多了某些沉重的意义。
  雷樱花种在将一处封印的污秽牵引出来后,便消散不见了。
  慕北再次寻找了一株雷樱。
  试图感应它的力量。
  只不过这一次,慕北没有再看到那棵神樱大树的幻象,而是直接得到了雷樱花种的跟随。
  沿着绀田村东北方向的山路前行,原野的尽头处,有一座荒废的祠堂。
  在花散里的指引下,慕北取得了第二枚镇物。
  “跟之前一样,我便不跟小姐一同进去了,还请小姐千万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掀开被巨石掩盖的大门,原野下方的洞窟内漆黑一片,有了方才的经历,慕北知道只有当镇物放置解开封印后,才是危险到来的时候,在此之前,她倒不至于太过紧张。
  只不过方才她体内的赤尘之力消耗过大,必须得恢复一下。
  可是等慕北抵达了神樱树根的封印旁边,却赫然发现,她还没有放置镇物解开封印,那紫黑色的潮涌就已经泛滥成灾,弥漫得到处都是。
  这一处封印的威胁,显然比上一处还要大!
  “神樱树的损伤太严重了,必须立刻引出污秽才行。”
  少女来不及犹豫,牵引着雷樱花种的力量映照周身,避开那些紫黑色潮涌,快步来到祝祷台前,将手里的镇物狠狠按下。
  轰!!
  地面微微颤动,封印破除,漆黑的浪潮陡然翻涌而起,直接朝着慕北扑来。
  “凝!”
  少女猛然低喝,赤尘之面覆盖,花靥璧君的力量再次解放,弥漫的尘沙将她的周身包裹。
  借着雷樱与赤尘的庇护,慕北顶着那喷涌的黑潮,强行朝着神樱树根冲去。
  这一次,她的手掌甚至还没来得及触摸到树根,那犹如潮水般的邪祟低语再度在耳畔响起,令她的脑海刺痛不已。
  “唔……啊!!”
  慕北咬紧牙关,却依旧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苏,你在吗?苏!”
  “慕北小姐,你太心急了,当以自身安全为重,怎可如此逞强?”
  “这种力量,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够彻底消除其对你的影响……”
  黄绿色的眼眸再次于少女白皙的眉心张开,朦胧的光芒护住慕北的天灵,令那阵阵刺痛和噪音减轻了许多。
  慕北成功来到了神樱树根的面前。
  她拼命地喘息着,使出浑身力气,强行将手掌探进黑潮之内,死死贴住树根。
  这一刻,慕北的瞳孔剧烈颤抖。
  眉心的天慧之眼似乎也变得浑浊起来。
  灵魂之海内,苏的意识化作一卷枯叶,悬于少女剧烈发抖的魂体上方,朦胧的光芒垂下,抵挡着周遭黑气的入侵。
  但就在慕北手掌触碰树根时,那弥漫的黑气疯狂暴涨,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抵挡的存在了。
  “如此邪异的力量……”
  “竟连我都……”
  咔嚓!
  凛冽的紫光一闪而没,瞬间击散了无数黑雾。
  苏微微一怔。
  “这股雷电之力,威能怎会如此巨大?”
  “不对,是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