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个时辰,耳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却是曹操等人回转来,接着一个小厮进入了门房内说道:“济北王有请刘君。”
  刘驹站起身,示意钱朗、孙巴跟上,出了门房,曹操等人正立定了身在等他。
  曹操上前拉着刘驹的手说道:“不知刘兄弟在何处安身,今晚已预定了清风楼,到时我让元让去接你。”
  刘驹怎么好意思,谦恭的笑道:“不瞒孟德兄,小弟来济北国已有月余,清风楼所在甚是熟稔,到时小弟步行而去便是,怎敢劳动元让兄大驾?”
  曹操也不勉强,约定好了时辰,便出王府而去,刘驹随着那小厮来到了王府大厅,终于见到了济北王刘鸾。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刘鸾在位已经二十多年,整日价醇酒美人,身体几乎变成了球形,跪坐着就像肉山一般。
  刘驹现在正是求人的时候,哪里敢怠慢,疾步向前施礼,“颍川刘驹见过王叔。”
  刘鸾眯缝着一双小眼,打量了刘驹半天,徐徐说道:“相貌清秀,温文儒雅,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过是也,真乃我刘家千里驹也。”
  “王叔谬赞,小侄愧不敢当。”
  “我翻看族谱,颍川刘氏一脉,由梁国入颍川已历三世,你可知其中详情?”
  刘驹脑海中搜索着记忆,略一顿便答道:“小侄祖父乃怀王遗腹子,怀王殁,夷王继位,曾祖母无奈入于颍川郡,是以繁衍至今。”梁怀王刘匡死后无子,由兄弟刘成继位,是为梁夷王。
  “原来如此,”刘鸾肥胖的脸上露出恍然的样子。王室之间明争暗斗的事情天下几乎一个样子,夷王刘成若是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有个儿子,绝不会让他活在世上。“济北距颍川千里之遥,不知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特来为王叔献上一份财富。”刘驹转换话题,从钱朗手中拿过箱子打开,取出香皂。
  “此乃何物?”刘鸾看到新鲜的东西,好奇心大起,把刘驹避而不答的不快抛一边去了。
  “此乃香皂。小侄曾遇异人,传授小侄制作香皂之法。此物可以清除人体污垢,事后身体清爽无比。”
  “时间还有这等奇物?”刘鸾带着十二分的不信。
  大厅是刘鸾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笔墨是必备之物,刘驹取了毛笔,蘸了墨汁,往手心里一抹,然后两只手互相揉搓,一霎时两手乌黑,便走到洗手的铜盆边,湿了双手,便用香皂细细涂抹一番,然后用清水泡洗,如是两次,手上的墨汁早已洗掉,便把双手举起,向刘鸾炫耀。
  “果然如你所说。”刘鸾拿过一块香皂,用鼻子闻了闻,淡淡的桂花香味扑鼻,“这里面竟还有桂花的香气?”
  “小侄欲将此物的制作方法送与王叔,不知王叔可愿接受?”
  刘鸾小眼眯缝起,嘴角上翘,“好,王叔就收了你这份大礼,不知要我如何相报?”
  “我不要王叔相报,只想跟王叔分润一些赚头足矣。”
  “说吧,如何分润?”
  “这个还是由王叔开口吧,无论多寡,小侄绝无二话。”
  “你这小子,”刘鸾笑了起来,“王叔府内积存足有亿万,还真看不上你这几个小钱,那就五五分成吧。”
  “小侄妄言一句,请王叔思量,”刘驹看到刘鸾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大汉人口过于五千万,假若有五百万人使用此物,便是五百万块,一块盈利一枚五铢钱,便是两千五百万钱,此物使用月余便要更换,如此下去,一年盈利便足有三亿钱。”
  刘鸾的财富属于累世积累来的,自惠王刘寿封地济北国以来,已历七世才积累了数亿钱,听到刘驹说一年的时间靠这个不起眼的香皂就可盈利三亿钱,那双小眼登时睁得有铜铃一般大,“你说什么?一年能得三亿钱?莫不是信口开河,欺骗于我?”
  “小侄千里而来,就为欺骗王叔吗?”刘驹振振有词,“小侄有信心让大汉一半人口用上此物。”
  “一半人口?”刘鸾心中盘算起来,“老天,如果一半人口使用此物,一年所得岂不是...,不对,我再算算,岂不是几十亿钱?我滴老子娘啊,这怎么可能?”
  刘驹知道刘鸾不相信,便说道:“王叔,此物制作成本低廉,一块香皂费钱不过三五,若是您拿定了注意,小侄这就列出清单,指导制作。”
  “好,”刘鸾久处王位,拍板的气魄还是有的,“快写来我看。”
  刘驹取笔研墨,在一张蔡侯纸上写了起来,这首要的一项便是高度白酒,然后都是一些花不了几个钱的东西。
  等写完了,刘驹解释道:“这高度白酒,乘氏李家有的是,王叔可让人捎封书信去,李家必会快船送来,至于油脂、鲜花等物,可谓唾手即得,派出人手购买即可。”
  “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购买。”刘鸾也不矫情,立马喝道:“来人。”
  等刘鸾安排好了人手,转头看向刘驹,“驹儿,如果这香皂果然盈利亿万钱,王叔绝不会亏待了你。这样如何?你等暂且在我王府住下,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便动手制作。”
  “王叔有命,怎敢不从?”刘驹一笑,说道,“不过小侄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刘鸾晓得刘驹不会无缘无故上门,“且说来听听。”
  “小侄居于颍川长社洧水亭,黄巾围城,洧水亭惨遭屠戮,祖父、祖母、家父、家母具殁于是役,小侄逃得性命,便离家北行,到的谷城龙池镇,哪知道遇到了一伙强人,”刘驹开始了编剧,“这伙强人出身黄巾军,将小侄掳掠到他们的山寨,意图勒索一些钱财。小侄看那黄巾残余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便鼓动三寸之舌,说降了他们,让他们散了人马,到山下耕种土地,再为良民。”
  “啪,”刘鸾猛拍了一下桌案,“这些乱匪,死有余辜。驹儿你怎能可怜他们?”
  “小侄身处险地,首要保命,”刘驹无奈的咧了一下嘴,“再怎么说来,小侄虽是皇室后裔,但自祖父起,一直以耕种为业,晓得百姓的不易,便动了恻隐之心,说服与彼,放弃抢掠,算来也是积了些福报。只是他们缺衣少食,明春播种,也短了良种。只好舍了面皮,来求王叔。”
  刘鸾一个钱还没见到呢,便要让它付出,这事确实不容易。刘驹眼巴巴的看着刘鸾,心中忐忑,突然想起一事,便拉过钱朗低语一番,让钱朗自去。
  刘驹看着刘鸾在哪儿沉思,知道他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说不得还要和家人、手下商量一番,便不再逗留,施礼说道:“小侄暂且告辞,明早再来王府伺候。”
  刘鸾脸上阴晴不定,顺水推舟,“那也好。哦,对了,今晚曹孟德清风楼宴客,据他所言与你还是老相识了,必定也请了你去。”
  “小侄与孟德兄相识于陈留高阳亭,”刘驹说道:“已答应了去清风楼。”
  “如此甚好,你回去早做准备。”
  刘驹辞了刘鸾,回到租住的小院,钱朗已经准备好了木料,刘驹画了样式,让钱朗等人打造。
  原来刘驹看到刘鸾身躯肥胖无比,让他跪坐着接待客人,和受刑几乎没有区别,便想到了后世的逍遥椅和圈椅,便想着做出来送给他。钱朗是木工高手,再加上其他人帮忙,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打造了六套逍遥椅。刘驹带了两人,各自背着一个逍遥椅,打算送给曹操、夏侯惇、国建,刘鸾的明天送去,连带着再配上几套圈椅。想了想,刘驹又拿上一瓮高度酒,准备让老曹尝一尝,毕竟这是未来的大boss,提前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清风楼位于卢县县城的中心位置,周围是各级衙门所在地,天还没有黑透,酒楼上早已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了。
  刘驹来到酒楼大堂,早有小二跑上前来,刘驹报了曹操的名号,小二领着三人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放下东西,刘驹给了跟随的两个人百十个五铢钱,让他们去楼下饮酒。
  曹操看到刘驹早已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着迎出来,“刘兄弟果然是信人。咦,为兄请你饮酒,你怎地拿了这许多物事来?”
  刘驹将酒放在桌案上,顺手打开了一个逍遥椅,笑着说道:“与孟德兄相识一场,闻兄赴济南国高就,小弟是个穷光蛋,拿不出珠玉珍宝,只好让手下的兄弟们做了几把逍遥椅,孟德兄公务之余,仰躺在上面,可以舒缓身心,来,孟德兄请试一试可否满意?”
  曹操立即躺在逍遥椅上,舒服的晃了几晃,嘴里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这逍遥椅千金不换,兄弟的情,为兄领了。”说罢闭了眼,又得意地晃了起来。
  国建、夏侯惇看到,眼馋不已,围着曹操直打转转,刘驹一笑,将其余两个拿过来,“国相与元让兄的在此,莫要嫌弃就是。”
  国建与夏侯惇看到曹操的嘚瑟样子,早已心动不已,闻言大喜,拉开了,也仰躺下去晃动起来,嘴里不住地道谢。
  门外脚步声响,小二高声喊道:“济北王驾到!”
  慌得三人忙起身迎接,刘鸾踱步近来,看到屋内摆着的逍遥椅,大感奇怪,皱着眉头刚要发问,曹操在旁说道:“王爷,此乃逍遥椅也,是刘兄弟送于我等三人的奇宝,万金不易,王爷可不要打主意。”
  “好你个曹黑子,”刘鸾详装生气的说道:“我的王府内什么没有,会看上你这奇丑的物事?”
  刘驹急忙说道:“王叔的那份,小侄明早送往王府。”
  刘鸾得意的瞥了一眼曹操,曹操咧着大嘴说道:“王爷可敢与操对赌,若是王府内有的半把逍遥椅,我愿以万金易之。”
  “那你明早拿万金去换吧,”刘鸾躺在一把逍遥椅上,晃了几下,“咦,果然舒服异常。驹儿,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怎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小侄是个懒散人,受不得跪坐的煎熬,”刘驹施施然说道:“便细细揣摩,构思出了此物,借以舒缓下身体。”
  “刘小哥懒散的好啊,”国建大发感慨,“若没有刘小哥的懒散,我等怎会享到如此清福。”
  “王爷既已来到,”曹操笑道:“咱们便开席如何?”
  刘鸾费劲的站起身来,“驹儿,王叔的那逍遥椅,你可要做的坚实一些。”
  “那是自然,”刘驹扶着刘鸾,在首位跪坐好,才抽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酒菜摆上,刘驹拍开了那酒坛的封泥,登时满屋飘香,“这是路过乘氏县时,自李家购买的美酒,”说着站起身来到刘鸾身前,为他满了酒盏,然后给曹操几人也满上了,“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今日小可就以这酒为王叔寿,为孟德兄、元让兄践行,为国相祝福。”
  曹操最是好酒,端起酒盏闻了闻,一口闷了下去,结果老曹悲催了,登时呛咳起来,慌得坐在身边的夏侯惇给他拍打后背。
  好一会曹操才止住了咳嗽,刘驹说道:“孟德兄无碍吧?此酒辛辣,最忌大口猛灌。”
  “好酒!”曹操喝道:“刘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如此美味竟然今日此时才让哥哥得以品尝,你太不够意思了。哈哈....”
  “曹黑子你什么意思?”刘鸾不满的说道:“你当这酒是白捡的不成?驹儿跋涉千里来到济北,能让你喝一口就是恩德无量了,竟还不知足?”转头看向刘驹,“驹儿,这美酒你还有多少?要不,明早给王叔带上几坛?咱们的事,好说,好说,嘿嘿......”
  刘驹捂住了额头,心里直汗,嘴上却说道:“王叔,因为制作香皂,用去了几坛,小侄手里只剩下一坛了,明早定为王叔送去。”
  “香皂?”曹操等人脸上画出大大的问号,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是什么物事?”
  刘鸾伸出白皙的手掌,放在曹操的鼻子底下,“来,孟德,好好滴嗅一嗅,”看到曹操吸了几下鼻子,得意的问道:“香不香?唔,你再细细看看,本王的手白不白?”
  “咦,”曹操的脸上疑云堆积,“淡淡的菊花香,哇,王爷的手果然干净、白皙无比。这...这...这是那香皂的功劳?”
  “那是自然,”刘鸾得意的一笑,“国相、元让,你们也闻一闻。”
  国建赞叹不已,“济北王好福气,有了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好侄儿,将来定是有享用不尽的珍奇之物。”
  “刘登,”刘鸾喝道,等门外伺候的刘登现身,接着吩咐道:“你回王府拿...嗯嗯....,拿六块香皂过来,送与国相、孟德、元让。”
  曹操不满的问道:“王爷,不知刘兄弟送了多少香皂与你?”
  “这个....哈哈....”刘鸾支吾了一阵子,“不多,不多,也就十几块而已。”
  “孟德,”国建笑道:“放着刘小哥在此,你竟然舍近求远?”
  曹操一拍额头,“若非国相提醒,操竟忘了,刘兄弟,你可是我的亲兄弟,不知道这香皂?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