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枫的目光在百姓中缓缓掠过,淡笑道:“陛下,我自知这世道男子艰难,但我同样瞧见了这世间诸多百姓食不果腹,以往我只恨自己没有生为女子,无法有所作为,如今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男男女女不过只是性别的差异,那颗想为国家效力的真心是没有分毫差别的。”
  凰以然勾着唇角,显然卓枫的话让她极为欣慰。
  但她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你如今以女子的身份做出的功绩,世人皆会称赞你,但若是某一天大家都知晓你是男子了,或许个个会批判你离经叛道,甚至可能推翻你的一切作为,你不怕吗?”
  “我怕,但我不会后悔!”卓枫目光炯炯,“我相信世人也不都是迂腐的,就如陛下您一般,您贵为一国之君,都能接受我这个男子为官,我想还是会有其他人也能接受的。”
  “自小我爹娘便觉着我一个男子心比天高,觉着我痴心妄想,如今我不也迈出了这步吗?”
  “我想证明,男子并不会比女子差,我们男子也能顶起半边天!”
  凰以然颔首,不再多言,只道:“朕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之后如何便要看你自己了。”
  话落,凰以然转身回到马车上,吩咐车夫驾车出城。
  凰以然对卓枫的抱负是欣赏的,但并不多看好他。
  一个男子妄图打破常规,几乎是不可能的。
  “妻主,你同卓枫说了什么?”
  凰以然的思绪被黎墨琰打乱了,她抬眸,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
  她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只是提醒他,他未来的路极为难走,但他对他的人生有十分明确的规划,他说坚定了这条路便不会后悔。”
  说完,凰以然便看到黎墨琰眼中全是对卓枫的崇拜。
  “卓枫他真的好有勇气啊!他太特别了,他就是我们男子的楷模!”
  凰以然无奈,这家伙又来了。
  这话不是黎墨琰第一次说了,自打知晓卓枫是个男子开始,黎墨琰便时不时地在她耳边念叨卓枫。
  若不是她确定黎墨琰喜欢女子,她都要怀疑他爱上卓枫了。
  黎墨琰一夸起卓枫来都注意不到凰以然的神情了,“妻主,若是我也像他一样勇敢就好,我就可以从小跟着我娘练武,在战场上当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卓枫实在是太棒了,他的很多想法和见解都是我不曾想过的,妻主,你说他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啊?”
  凰以然捏着鼻梁叹气,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同意黎墨琰时常与卓枫来往。
  卓枫那厮都给黎墨琰灌输了些什么思想,黎墨琰就像中了他的毒一般,对她这个妻主都没那么崇拜了。
  黎墨琰还在念念叨叨:“卓枫说男子不该拘于后宅,外面的天地广阔,该出去闯闯,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一味依靠妻主就会丧失自我……”
  “你闭嘴吧!”凰以然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叫一味依靠妻主就会失去自我了?这个男人是要造反吗?
  “妻主,你这么凶做什么?我说错了吗?”
  黎墨琰一副无辜脸,这可都是卓枫说的,这里头蕴含的都是哲理呢!
  凰以然又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卓枫的话你不许听,你就得依靠我,哪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黎墨琰听到这话,没由来怒气就上涌。
  “妻主,你蛮不讲理!你这是不尊重我,虽是我嫁与你,但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你不能剥夺我自我思考的自由!”
  凰以然被他气笑了:“不是,黎墨琰,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如今你同我说话都是这个态度了?你摸着你的良心,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何时没尊重你?”
  黎墨琰抬高音量:“你现在就没有尊重我,就许你生气,我就不能生气吗?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能够自己独立思考,我又不是你的附属物,凭什么我就要什么都依靠你!”
  “我……你……”
  凰以然不想再同他吵,“好,随你吧,你爱怎样就怎样,爱依靠谁就依靠谁,我不管了!”随后把脸撇向另一边,不再看他。
  黎墨琰照样把脸撇向另一边,“不管就不管,我还不用你管呢!”
  凰以然火气更甚,她紧握双拳压抑怒气。这家伙不过是听了人家几句话,居然就这般对她,说得好似他以往受了多少委屈一般,她待他还不够好吗?她何时不尊重他了?
  真是个傻子!
  在外面的车夫吓得瑟瑟发抖,两位别吵了,再吵他车都驾不稳了。
  车内再无说话声。
  两个人的脸各自撇向两边。
  入夜,马车在卟珂县停下。
  凰以然和黎墨琰还冷战着,见凰以然靠在马车上不下去,黎墨琰看了她两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率先下了车。
  见只有黎墨琰一人下来,莫烟徽上前问道:“小姐呢?她怎么还不下车?”
  黎墨琰咬着唇,小声道:“她不愿下来……”
  莫烟徽了然,这两人怕是吵架了,想来也是因着那个什么卓枫吧。
  也不知卓枫到底有何魅力,不但把付洛衣迷的死死的,如今看来黎墨琰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当真叫人头疼啊。
  莫烟徽踏上马车,凰以然余光快速看向来人,随后失望地闭上眼。
  “看到我来很失望?”莫烟徽在她身边坐下,问道:“和郎君吵架了?因为卓枫?”
  凰以然坐直身子:“他居然说我不尊重他,我不过说了句让他莫要听卓枫的话,要他依靠我,他居然就对着我吼,才跟人家玩几天啊,脾性就大变,我真想给他狠狠揍一顿!”
  莫烟徽抚摸她的背,劝慰道:“消消气消消气,郎君想来也不是故意要同你顶撞的,只是卓枫的话多多少少对他有所触动,所以对于你说的要他完全依靠你的话感到极为不悦,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凰以然站起身,“唉,算了算了,下去吧,都是我给他惯成这样的,也怪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