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则仁身材随了沈妃,高挑纤细,眉眼随了姜王,细眉凤眼。
  他行走时,脚步声很轻,落地无声。
  走入姜王书房,见姜王玤靠着几案小憩,也并不打扰,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待。
  姜王书房布置的根本不像个王府,素雅地几乎没有任何贵重的装饰品。
  等了一刻钟,姜王头突然咳嗽了几声,姜则仁赶忙几步上前,递上一杯茶,姜王抬了一眼望向姜则仁,欣慰地接过茶,却是咳嗽地更激烈了。
  姜则仁下意识地想伸手轻抚姜王后背为他顺气,又最终还是放下举到半空中的手。
  姜王眼角余光看到了姜则仁的犹豫,因咳嗽而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好半天,他总算顺了气,一双眼深深地望着姜则仁道:“仁儿,你记恨父王吗?当年父王没有来得及救你母亲,还间接导致你流落民间十年,过了许多苦日子,父王后悔呀!”
  姜则仁脸上露出痛苦地表情。
  十年前母亲不堪受辱,含恨离别人世时,回望着自己那双不放心的眼神,每每在梦中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可是,当年的事能怪谁呢?
  当年父王在北方作战,为了母亲的安全,特意留下了一队亲兵侍卫,可是仇家冒着必死的决心,硬是冲破重重保卫,抓走了他们母子二人。
  父王赶回来时,母子二人居住的院子已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父王以为他们早已葬身火海,所以并没有派人寻找。
  听王府里几个老下人说,父王当年痛苦不已,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恢复精神。
  作为妻妾成群的王爷,父王也算是深情了。
  姜则仁按耐住心中苦涩,陈词恳切地说道:“当年父王并没有做错什么,儿子怎么会怪罪父王,相信母亲也一定不会怪罪父王,父王请不要自责伤身,儿子会心痛。”
  姜王很欣慰地点头,望向姜则仁的眼神里更增添了几分怜爱。
  姜则仁见姜王心情转好,退后几步,单腿跪地道,“儿子有负父王重托,没有成功说服涂琒接受令牌,还大意地让他人跑了。”
  姜王像是并不在意,“他不接受就不接受吧,父王只是看他与你有几分情谊,身手不错,也算是个可用之材,才想提拔他。但他若是无心为姜府卖命,也就随他去吧。”
  姜则仁见父王如此宽宏大量,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与父王去祭拜你的母亲吧,车马都准备好了,父王有许多话要和你母亲细细述说,你也在一旁听听吧。”
  姜王站起身,臃肿的身体有着不相称地灵活,姜则仁跟在他身后,心里有阔别已久的对父亲的爱的渴望,也有一些战战兢兢。
  姜王府的牢房内,贾家人男女分别关在两个相邻的牢房,还没有提审,贾家当家人贾景行早就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他靠着潮湿肮脏的墙壁,嘴里喃喃着,“小人没有里通外国,也不认识朝廷反贼,冤枉呀,王爷小人冤枉呀……”
  贾景重倒是没有丝毫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他劝了几句大哥不要丧气,事情会有转机的话。可贾景行根本听不进去,他只得自己坐在牢房中央思索,觉得这事来得甚是蹊跷。
  若是说他大哥贾景行偷奸耍滑,贪人钱财他信,可是里通外国,藏匿反贼,再借贾景行十个胆子,他也做不成。
  所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贾景行头上,目的是为什么呢?
  贾琦宣身边坐着几个哥哥弟弟,牢房里恶劣的环境,他心烦意乱。他不住踱步盘算,来往的那些朋友同窗,有什么人可以助他摆脱现在的困境,哪怕只要保住一条命也行。
  一旁牢房里的女眷们出身也都算得上是世家,虽是默默呜咽流泪,却也没有像贾景行那般失态。
  铃儿搀扶着跛了一条腿的陈永安出了醉仙楼,醉仙楼的老板站在店门口欲哭无泪,今天的损失巨大,他怕是要白干一年了。
  刚才官差把路上行人全都赶走了,陈家的车夫只得把马车停在隔着几条街的街口,现在陈永安找不到自家马车,怎么回去是个麻烦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铃儿身边,里面是贾景阁小舅子沈宇言。
  “上车!”
  他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他的花名冷血寒冰手果真名不虚传。
  “你说上车就上车,我不要面子的呀!而且你这么凶神恶煞地,我们两个,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一个是中了一箭的文弱书生,万一你把我们卖到人牙子那里了,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铃儿小嘴吧啦吧啦地一顿输出,人是没有一分害怕的样子。
  沈宇言的脸更冷了。
  “你信不信现在有十来个女人在巷子口等着干掉你呢,你若是不坐我的马车,我相信你跑得掉,你身边那个窝囊废怕是跑不掉了。”
  陈永安这个窝囊废的腿肿得如同包子,铃儿可不想背着他回家。
  她一脚踏上沈宇言的马车,陈永安还在为自己被称作窝囊废生气,却也被铃儿扯住胳膊提上了马车。
  沈宇言的车虽然很稳,陈永安仍是被偶尔地颠簸扯住伤口,而时不时地发出凄惨地闷哼。
  沈宇言是个铁血汉子的个性,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哼唧,他正想出声教训陈永安,铃儿先他一步开了口。
  “沈先生,今天你是听说醉仙楼打架,特意来看打戏的吗?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巧地载我们一程?”
  “呵呵呵,我是习武之人,街上那么大动静,难免忍不住多看两眼,能遇到你们,确实也是碰巧。”沈宇言脸上有些红,他并不擅长说假话。
  “哦,原来这世上的事真巧。唉,沈先生,除了醉仙楼这事,我听说今天还发生了一件更惊人的事——贾家人入狱了。
  你是贾家亲戚吧,贾家这般情景,你就算不去想办法救人,也不应该心情大好地四处看热闹!啧啧啧,你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呀,没想到,其实你是这样的人呢!”
  铃儿说得阴阳怪气,陈永安一边哼哼,一边点头表示赞同,沈宇言顿时脸红得像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