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婕妤在皇帝跟前告皇后的状偷鸡不成蚀把米,出了勤政殿后就露出了原形,怒不可遏地跺了跺脚,直接让宫人扶着她回自己的寝殿。
  而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嫔妃们都潜伏在勤政殿附近,看到廖婕妤从里面出来,都八卦极了。有好事者连忙朝廖婕妤迎上去,笑着问道:“廖姐姐,陛下怎么说,有没有免了皇后对你的责罚?”
  廖婕妤现在心情不好,看到这些假惺惺来关心她,实则是来看她笑话的嫔妃自然没好气,瞪了一眼她们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们给我滚开,我要回去了!”
  见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嫔妃们就知道她是在皇帝那里碰了钉子,只是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皇后已经失了宠,皇帝应该不会偏向皇后才是啊,是廖婕妤不给力,还是皇后太会给自己开脱?或者说,皇帝在看到皇后之后,又想起了皇后的好,跟皇后旧情复燃?
  后者完全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她们只希望不要是那样。
  林祯因为被皇帝留在殿内多说了几句话,就比廖婕妤晚出来一些,她走出勤政殿的时候,刚好看到廖婕妤气急败坏地推开那些来凑热闹的嫔妃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而其他嫔妃也自然看到了她,见她毫发无损地从勤政殿出来,都不禁有些失望,她们还以为皇后会因为廖婕妤这一闹被皇帝惩罚呢。
  把廖婕妤和皇后的反应一对比,有眼睛的嫔妃都知道这场斗争是谁赢了,只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居然能让皇后这么轻易逃过一劫,是她们小瞧了这个小皇后吗?
  孙贵妃和叶德妃在殿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皇后从里面出来,见她没受什么委屈,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去询问道:“皇后殿下,陛下没为难您吧?”
  林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陛下秉公办事,很好地处理了这件事情,并没有为难本宫。”
  孙贵妃问道:“那廖婕妤呢?她这样闹,陛下也没惩治她?”
  林祯想了想,回答道:“陛下也觉得本宫让廖婕妤蹲马步这件事对廖婕妤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让廖婕妤每日都坚持。”
  听到这里,叶德妃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不就是对廖婕妤最大的惩罚了吗,也不知道廖婕妤后不后悔来闹这一遭。
  廖婕妤告状反被皇后将了一军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传开,虽然不少嫔妃都对皇后没有被皇帝责罚而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廖婕妤吃瘪,她们的心情又好了不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廖婕妤也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门,生怕成为大家的笑话。
  等皇后走后,回避在偏殿的大臣们这才走回正殿,皇帝还保持着坐在龙案后的姿势,只是心情看起来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猜测是皇后来过的原因,心里想着帝后果然伉俪情深,不禁更加看好帝后之前的感情。
  趁着皇帝心情好,大臣们赶紧拿出之前一些疑难杂症的朝事出来跟皇帝商议,原本谈及这些朝事的时候,皇帝和大臣们总会相互不满意,吵个面红耳赤,但是今天因为皇帝心情好,这些事情都很容易就沟通好了,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就要道午膳了,大臣们还在谈论国事,但是一向工作成狂的皇帝却突然说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爱卿们应该也累了饿了,先回家吃饭去吧,剩下的咱们改日再议。”
  听到皇帝这话,大臣们都有些诧异,第一反应是皇帝什么时候转性了,然后才想起来之前皇后来的时候,皇帝跟皇后说他今日要去栖凤宫和皇后用膳,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识趣地告退了。
  等大臣们走后,沈定突然又不急着去栖凤宫了。郑华见他说了要去皇后宫里用午膳,却迟迟不行动,以为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就着急地催促道:“陛下,您不是要去栖凤宫吗,皇后殿下说不定已经在等着了。”
  沈定睨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地说道:“朕都不急,你急什么?”
  郑华被他这个无所谓的样子急得直跺脚,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又坐了一会儿,沈定这才施施然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兀自说道:“朕就是不急着过去,省得皇后以为朕好打发,可以随便拿捏,朕让皇后也急一急。”
  郑华听了他这话,心中一阵无语,心想陛下您今年都几岁了,跟皇后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较什么真呢,皇后殿下什么都不懂,又怎么会看出您这点小心思,到时候受气的还是您自个儿。
  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跟皇帝明说就是了。
  等了半天,沈定终于来到栖凤宫,走到栖凤宫大门的时候,他还有些唏嘘。上一次自己从这里出来的情形他都还历历在目呢,当时他想着除非林祯先跟他低头认错,否则他不会轻易再踏足栖凤宫了,没想到这才过去还不到一个月,他就打了自己的脸。
  沈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贱兮兮的,明明身为九五之尊,在林祯那小丫头面前就像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林祯给点好脸色,他就巴巴地上赶着来了,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啊。好在宫里没人敢乱嚼他的舌根,他也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地踏进了栖凤宫。
  林祯回到栖凤宫的时候,就吩咐了宫人,说皇帝中午会过来用膳,让他们去做准备,当时栖凤宫的宫人们都惊讶极了,惊讶之余又很激动,毕竟皇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栖凤宫了。
  要知道之前皇帝可是天天过来,和他们主子朝夕相处的,只是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突然就不过来了,他们还以为皇后殿下失宠了呢,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一个月,这下听到皇帝要来的消息,他们悬着的那颗心中算是回到了肚子里,欢天喜地地准备迎接皇帝的到来了。
  而林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告知宫人皇帝要来的消息后,她就回到殿里,平时这会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在乎皇帝几时过来,这可把流苏和玉兰急死了,不停地催促她道:“殿下,您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番?您刚才出了门晒了太阳,说不定身上有汗味,要是被陛下闻到就不好了。”
  林祯忙着研究桌上她之前和孙贵妃下的那盘棋呢,闻言无所谓道:“没事,陛下又不嫌弃本宫。”
  玉兰着急道:“这不一样啊,陛下好久没来了,万一不习惯了呢。陛下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您可得重视一些,陛下看着心里满意,今后才会天天过来啊,那样宫里就不会有人敢说您失宠了,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呢。”
  玉兰进宫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成日跟宫里的宫女太监混在一起,听了不少八卦,特别是关于宫里不受宠那些嫔妃的待遇和下场,听得她心惊胆战的。特别是皇帝不来栖凤宫后,那些宫人们私下里都说皇后要失宠了,要被废了,她听在耳里急在心里,生怕自家主子进了冷宫。
  她家主子这才多大啊,要是真的进了冷宫,余生几十年的岁月就那样蹉跎在冷宫里,不知多可怜,她怎么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一定要劝说主子重视皇帝的圣宠。
  倒是林祯,听了玉兰这番话后,忍不住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玉兰以为她终于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一喜,正要扶她去沐浴更衣,就听林祯说道:“玉兰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玉兰听她这么一说,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变了很多,她刚进宫陪林祯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她也知道林祯进宫的目的并非是宠冠六宫,而只是为孝德皇后守护太子,圣宠不圣宠的对于林祯来说并不重要,如今她怎么却变得这么在乎圣宠了?难道是跟那些宫人混得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也变得势利起来了?
  她有些惭愧,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流苏却说道:“殿下,玉兰说得对啊,陛下毕竟是您的丈夫,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您身为妻子,就要侍奉丈夫,丈夫要来了,自然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陛下看的,您还是听奴婢的,先去沐浴吧。”
  林祯不以为然道:“本宫身上又不脏,干嘛没事找事去沐浴,陛下要是不喜欢本宫这样,可以尽管去找其他嫔妃,本宫又没意见。流苏姑姑不也教本宫,要宽宏大度,引导陛下雨露均沾吗?”
  流苏被林祯这话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总觉得皇后这话里有话,甚至以为林祯知道了她和容颜狗老夫人私下达成的协议,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来气她呢。
  因为心虚,流苏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好借口其他事退下。
  玉兰早早就在殿门口等着,几乎是皇帝刚踏进栖凤宫,她就看到了,连忙笑着迎上去道:“奴婢参见陛下,皇后殿下正在殿里等着您呢。”
  听到林祯在等自己,沈定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满面春风地走进正殿,却不见林祯像往常那样来迎接他,他不禁有些纳闷,但也没生气。他看到林祯坐在榻上,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很入迷,就主动走过去问道:“祯儿在看什么呢,怎么朕来了都没反应?”
  林祯这才发现他来了那样,作势要起身行礼,沈定就示意她坐下,看到矮桌上有一盘棋子,就饶有兴趣地问道:“祯儿最近在宫里就是靠下棋打发时间吗?”
  林祯应道:“近来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宫里太闷,闲时就让贵妃过来陪我下几局。”
  沈定看着她低垂着的头,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林祯头顶上华贵的发饰和恬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一者并不是那么的和谐,林祯的面相还很稚嫩,但是皇后的发饰过于稳重繁琐,压得她有些难受。沈定才猛地想起来,林祯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成日被关在这深宫里,当然会觉得无聊,宫里也没什么可以给她消遣的,她会无聊到和贵妃下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沈定有些惭愧,也不跟林祯计较之前的是是非非了,他看着林祯的头顶,半晌说道:“朕那里有些他国进贡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祯儿也许会感兴趣,改日朕让郑华挑一些过来给你玩。”
  听到这话,林祯才由衷地高兴起来,笑眯眯道:“那就先谢过陛下了。”
  沈定看着她久违地对自己露出笑容,也是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转移话题问道:“今日午膳吃什么?”
  林祯就给他报了几样菜,沈定见都是他爱吃的,不禁感到欣慰,愈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对不起林祯了,只想再对她更好一些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