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挫折与自卑引发的冲动性暴食行为,很可能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但是很少有看到胖成这种程度的病患。
  冷晋对这种病例缺乏足够认知,不过这种事对局势没什么帮助,需要了解的是这人的思维与行动模式,平时生活里是什么样的人。
  “有具体资料吗?”冷晋问。
  “只有最简单的资料,与我描述的没什么差别,不过你想看当然没有问题,所有资料都交由游轮方管理。”弗雷德伸手指向一旁的管家。
  “是的。”管家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我们并没有调查详细资料的兴趣,而且这样的做法反而会让赌局失去趣味。”
  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可以向你做出承诺,弗雷德对于这位赎罪者的了解绝不会比你多。游轮会保证每一位玩家都会得到公平的待遇,在获得命题权之后,你同样可以要求获取对应的资料,但是必须要在10分钟之内决定赌局的内容。”
  奇怪的是,弗雷德将那些登船者称为是“赌具”,管家却说他们是“赎罪者”。
  不过转念一想,这艘船毕竟叫“涤罪所”,登船之人也确实为赎罪而来,如今的弗雷德已经不再是游轮的主人,双方立场截然不同,称呼有差异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明白了。”
  冷晋以不可置否的语气回答,从管家那里接过了对应的资料,简单扫了一眼,身后的古惑仔和林建也低头一起看,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晋哥,我觉得该选生。”林建小声说,“再怎么贪吃也不至于明知有毒还吃吧?”
  他说的有道理,然后冷晋看向旁边的古惑仔:“你有什么看法?”
  “怎么说呢......”古惑仔表情有点尴尬,“我觉得有些欲望会超出本能,赌场里经常能看到那种赌上头了连老婆孩子都押上的人,甚至豁出命也要跟赌场贷点翻盘本——事先声明我可不是那样的。”
  虽然听起来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但是这句话还是值得信任的,毕竟这个男人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冲破执迷,将女儿送出了火海,至死都不得安生,被困在了这个阴冷的世界里。
  “所以你选死?”
  “我感觉这个的概率更大一点。”古惑仔点头。
  面对谁也无法操控的独立个体,谁也不能完全预测对方的行为模式,就像是你不知道男生什么时候会突然跳起来对着空气投篮,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双方根本就素不相识。
  可弗雷德脸上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却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对。
  难道是中了陷阱?
  冷晋忍不住这样想。
  既然他可以借助视觉死角做小动作,明知作弊正在发生的主持人一方并未阻止,那么对方自然也可以做到,弗雷德会不会与那个胖子早就相识?如果是,他会怎么选择?
  冷晋试着代入到对方的视角,依然找不到必胜之法,这令他十分苦恼。
  林建与古惑仔说的都没错,只是一边代表了理性,一边代表了感性,其实问题的本质很简单,在完全缺乏认知的情况下,你认为一个人的欲望是否能够战胜理智?
  “提醒。”管家指着冷晋的手表,“你还剩最后20秒时间,若是时间结束前没有下注,立刻视为弃权认输。”
  “我有一些问题。”冷晋没有卖关子,“提供场景与食物的是谁,所选择的是否是他喜欢的牌子?”
  “游轮运营方布置了每一位赎罪者的忏悔室,也提供了他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管家以一种晦涩而刻板的方式回答了冷晋的问题。
  “如果命题方弃权,会受到什么惩罚?”冷晋又问。
  毕竟输掉的一方只是失去了主动权,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但是这种以折磨人为乐的游戏里怎么可能会允许无止境的失败呢?
  “无论任何一方,在三次弃权后就会彻底失去黑布。”
  管家做了个揭开面具的手势,辅助解释。
  “玛士撒拉先生先前说赌局并没有底注,其实不是,你们上船前蒙住眼睛的黑布就是这个游戏的底注,三次弃权后,畏缩者将会直面真实。”
  这次的游戏与先前完全不同,最大的差异点是无论玩家一方还是主持一方都毫不掩饰一些极其重要的线索,这让冷晋反而愈发小心了起来。
  这就好比是新手教程都没结束就给你发了一套神器,那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一定是冒出个最终boss,三两下给你干碎,黑屏后你就重生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套裤衩,连妹子都跟人跑了。
  “还有最后5秒,”管家开始倒数,弗雷德脸上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愈发明显了,“4,3,2......”
  最后迫于压力,冷晋举起了手:“我选择死,赌注是这个。”
  他从背包里取出从转职任务副本里得到的特殊再生药剂放在桌上,对着管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在理智与欲望面前,冷晋还是倒向了欲望,他不认为理智可以战胜欲望,这不是感性认知,而是理性数据分析,最简单的论证就是如果没有欲望驱使,就没有现在的发达社会。
  “请估价吧。”
  先前那根断指散发的怨气不过是点燃的香烟那种程度,但在注射器触碰到桌面的瞬间,一股浓厚到不见五指的黑雾陡然溢散,瞬间包裹了整张赌桌,不愧是接近深渊级的物品。
  冷晋也不想这么早就出大招,但他身上好像没什么可以拿出去交易的东西了,恐惧级的员工手册多半值不了什么钱,老人手机和蜈蚣这种超模道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出去的。
  想来想去只有这玩意儿适合摆上桌,说不定还能增加一下赌局的压迫力,事实上它确实做到了。
  那头的弗雷德差点一跟头从椅子上栽下来,颤抖了半天才坐稳身体,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理由。”冷晋挥手驱散了那些黑雾,看向管家,“请估价。”
  “无价。”管家甚至都没有触碰药瓶,立刻给出了答案,看向弗雷德,“选择跟注,还是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