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华也追着白浅而去的时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素锦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天妃,您要的东西辛奴给您拿过来了。”
  玉手提携,少辛怀中所持的东西竟然是……
  “结魄灯!”
  “这是结魄灯!”
  以人生前之物为引,燃烧百年便可拟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还记得三百年前夜华太子弥留之际还试图用此灯来复原素素娘娘,可是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天界没有一个人愿意这么做,因此这结魄灯也从此不了了之。
  万不曾想到,这灯如今竟到了素锦手里,而且……还是燃灯的状态!
  “你果然是故意将殿下和娘娘引走,你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素锦只是冷眸一笑,随后走近并摸着奈奈的脸颊,
  “奈奈,我知你一向是个忠心的人,可在这天界比起忠心更重要的是——学会活下去!”
  说罢即刻转身,恢复笑意,
  “太子和白浅上神都去无妄海帮忙了,身为天妃也自得跟上前出一份力啊,辛奴,我们走!”
  “遵令。”
  ——
  东皇钟下血色翻滚,是那一片苍茫无际,无妄海岸边驻立的,乃是翼族十万大军!并且是……由葬魂塔煞气所滋养的十万大军!
  而与那东皇钟一并被困在海上的人,正是青丘狐后——凝落!
  “我青丘之人,绝不会屈服于尔等鼠辈之下!离镜,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青丘也绝不会向你俯首称臣!”
  哪怕锁魂链勾着的皮肉已经渗出黑色的骨血,但只要此刻她还是青丘的狐后,她就得担起青丘的脊梁。
  “哦?这么说来,青丘倒真像你所说的这般有骨气了?”
  “那怎么我翼族之军顷刻便将青丘拿下?我看这七万年的太平,倒让你们这些做惯了人上人的狐族个个都成了无能之辈!”
  离镜一袭黑袍立于阵前,满眼讥讽,
  “本君告诉你,本君今日不但不会杀你,还要用你来引青丘和天界的人都来此,你们青丘和天界之众最重情义了吗?总不会就眼睁睁看着狐后凝落死这里吧?”
  说完又是一阵长笑。
  “离镜!若不是你趁着夫君等人不在,暗中偷袭我青丘,我族又怎会溃败!”
  “狐后,”
  离镜呵住了她的辩驳,
  “那不还是说明,没了几个法力高强的上神,九尾狐族,什么也不是!”
  “另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到无妄海吗?”
  东皇钟闪出更加猛烈的红光,
  “因为七万年前父君输在这里的东西,本君会一个一个地——向你们都讨回来!”
  “想当讨饭的,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一道天雷从天降,
  红衣祸世扫风来!
  在那一瞬间,地面上的翼族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威压,天边的乌云被硬生生从中间划开了一道口子。
  “天光剑——破!!!”
  一个男人的身影急转直下,
  哐当!
  锁魂链在瞬间四分五裂。
  而在那男人身后飞出将凝落稳稳接在怀中的人竟然是……
  “玄女,真的是你!”
  ——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在沐晴和李源明动手的同时,凤九也立即攀附上来,看着凝落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蔌簌地掉着眼泪。
  “九儿,是娘亲的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母子连心,凝落又怎会没有感觉到凤九身上所受的痛苦。
  “是姨母,是姨母带九儿来您这儿的……都是九儿的错,若是九儿早一点回青丘,若是九儿早一步识得翼族的狼子野心,青丘就不会……”
  余下的,凤九已经不忍再说下去。
  “是凤九没有担起青丘帝姬的责任,凤九现在,就替青丘死去的族人报仇!”
  说着便举起双手直朝翼君离镜飞去,
  嚓——的一声,却被李源明用剑挡下,
  “翼军十万,纵使你是青丘帝姬,又怎么可能杀掉离镜!”
  “凤九,不可冲动!”
  沐晴也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而另一边的离镜在对上李源明的眼睛时,心里瞬间变得阴狠愤慨起来,
  “没想到三百年前死在金猊兽之下,你还是再次转世了!一个凡人,你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随在沐晴身边!”
  “因为他是个凡人,因为他是个问心无愧的凡人!因为他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会一直挡在我面前,我此生欢喜的凡人!”
  这个问题,沐晴替他答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源明的心中没有震撼是假的。
  “所以我才会找他两世,也不会再找你一次!凝落是我的阿姐,凤九是我的外甥女,李源明是我钟爱的人,你今天动了他们一下,我必让你灰飞烟灭!”
  当沐晴亲口说出“阿姐”的这两个字的时候,凝落的眼神明显地僵住。
  “可是你身后的这些废物,有什么值得你去保护!”
  凤九立马上前一步,
  “你说什么!”
  然而对面的离镜却只是冷笑,
  “白凤九,你身为青丘帝姬,却为了情爱私下凡间,与帝君东华牵绊出无尽情愿,连一条狐尾都舍了他,可现在呢?
  一个快身归混沌的上神,和一个冲动冒失且无用的赤狐,有什么资格和我离镜说话!像你们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不许你辱骂帝君!”
  凤九越发变得愤慨,但这落在离镜眼里便显得更为滑稽,
  “沐晴,你看看你想保护的人,满心满眼都不过是另外一个人!”
  “你难道忘了,七万年前青丘是如何将你弃如敝履,转送给天界,若不是我以王妃身份救你,你又何能活到现在!”
  “沐晴,我是骗过你,但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我卧薪尝胆七万余年,就是为了今天,只要把青丘和天界都攻下来,执掌这个天地间的法则,便只在我们两人手里!”
  “再也不会有人,逼迫我们去做什么了!”
  当自己成为造物主时,天下间便再无束缚!
  “晴儿的选择,还轮不到你来替做决定!”
  李源明长剑一挥,却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沐晴面前,亦如三百年前一样。
  但后面的凝落,却流下了她最愧疚的泪水,
  “玄女,七万年前是阿姐无能,是阿姐没能从天君手里保下你……”
  “是阿姐为了青丘的大局逼你嫁给黑熊精,又是阿姐害的你走向离镜……是阿姐,在天界惩罚你的时候,没能保下你……今日青丘的下场,是青丘的报应啊……”
  凝落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是身在局中,早就变成了一个“权衡利弊”而忘记亲情的人。
  “青丘的确有报应,但这报应,也不该报在你身上!”
  作为玄女,沐晴的确对青丘有记恨,但她也不会忘记,当年凝落为了救她所做的努力。
  至少,她不该和青丘的人一块儿死。
  “长海之战,凡间之祸,离镜,你走过的地方已经留下太多的杀戮!我的路,有我自己的选择,而第一个选择就是——杀了你!”
  在那一瞬间,沐晴犹如带刀的闪电直朝着离镜飞去。
  三百年前她能做到的事,三百年后她照样可以做到。
  只不过这一回……
  那十万支射向她身上射来的箭,她却无法挡得回去。
  “离镜,果然你心里的爱,全tm是放屁!”
  但离镜却是笑着深情满满,
  “晴儿,只要你元神不毁,我定能将你救回来!你,只能是我离镜的女人!”
  然而当那箭即将射到沐晴身上时,沐晴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你想的确实不错,可是你真的觉得,我会是这么傻的一个人冲过来吗?”